第二章 風雨太平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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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的?” 那男童喘息着道:“那……那人跑了。

    ” 一劍震八荒張目失聲道:“怎麼說?” 那男童結結巴巴地道:“我們向娘娘讨得‘金露丸’,也找到了張叔叔,張叔叔隻解開那人的昏穴,為他喂下‘金露丸’,正待再為他把脈時,他忽然一躍而起,狂吼着奪門脫去,張叔叔意欲攔阻,卻被他反手一掌,打得連吐好幾口鮮血……” 一劍震八荒睜目道:“他右臂穴道呢?” 男童期期地道:“沒有人替他解開,而他打張叔叔的,正是右手,張叔叔也一直在奇怪着,所以差明兒來向老爺……” 滿殿武林人物均為之瞠目不解,金龍首劍忽然岔口道:“看到那人面目沒有?” 那名男童抖索着托出一幅黑色紗巾道:“看……看到了,臉……臉上全是疤?” “刀疤?” “不是。

    ” “劍疤?” “不是。

    ” “瘡疤?” “也不是。

    ” 金龍首劍惑然道:“會不會是戴的一副人皮面具呢?” 男童搖搖頭道:“我看不出來,但張叔叔說那決不是人皮面具,張叔叔現在就在思索着此一謎團。

    ” 金龍首劍喃喃道:“‘賽華佗’張子君不但醫術通玄,一雙眼力,當今也很少有人及得上,他說不是,當然不會是了……” 一劍震八荒忽然抱拳大聲道:“諸位坐一下,兄弟進去看看。

    ” 衆人默默颔首,一劍震八荒沉着臉色向殿後走去。

     這時,司徒芳卿向七巧仙子低聲說道:“伯母,芳兒不能喝酒,坐在這兒問得很,能不能出去稍稍走動一下?” 七巧仙子點點頭道:“好孩子,你去吧!” 司徒芳卿帶着兩名貼身女婢離席不久,一劍震八荒即自角門中領着一名四旬上下,臉色微呈蒼白的中年儒士走入正殿。

    從衆人招呼上可以聽出,進來的這位中年儒士,正是當今武林中一身武功雖然有限,而岐黃之術卻堪稱獨步的‘賽華佗’張子君! 一劍震八荒指着衆人向賽華佗道:“子君,你将經過情形再說一說。

    ” 賽華佗朝衆人掃了一眼,苦笑笑道:“小弟受傷的事,諒諸位都已知道。

    現在,小弟首先請諸位放心,并謝謝諸位關注,張子君不單是能醫别人,自己出了差錯,一樣可以藥到病除!” 武林中都說賽華佗是個風趣人物,見面之下,果然名不虛傳。

    大家經他這麼一番自我解嘲,氣氛立時為之緩和了不少。

     賽華佗說着,又笑了一笑,忽然間,笑意一斂,沉重地接下去道:“剛才傷人離開的那位黑衣朋友,不是小弟說句聳人聽聞的話,如果這位黑衣朋友有心為禍武林,将來的事情,可還相當令人頭疼呢!” 衆人眼中一齊露出疑訝之色,賽華佗接下去道:“能憑本身真氣沖脈解穴,兄弟我辦不到,相信當今武林中有此成就的,縱然有,也不會多到哪兒去,而那位黑衣朋友,卻輕易地做到了!” 衆人愕然相顧,人人都似乎在這樣想:“當今武林中的高手,差不多今天都已經來了這裡,能憑本身真氣沖脈解穴的,除了我們這一群中的少數幾個人之外,還會有誰呢?” 賽華佗又掃了衆人一眼,緩緩說道:“小弟所憂慮的,倒不是此人一身武功,而是他一身潛在的狂性。

    今天,我們有韋盟主主持大局,如果明着來,相信就是再有十個這樣的人物,也不足慮;可是,俗語說得好,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武林中前幾位盟主的悲慘結局,我們大家都知道,那并不是一串偶發的天災……” 一劍震八荒大跨一步,沉聲接下去道:“是的,子君老弟說得不錯。

    不過,這一點早在韋某人意料之中,過去十年來,韋某人一直在等待着這一天的來臨,而今,這一天果然來了。

    韋某人也許會跟以往幾位盟主落個同樣下場,但是,韋某人或可就此為以往幾位盟主一清血債,也并非全無可能,究竟鹿死誰手,韋某人決心周旋下去也就是了!” 西邊席上忽有一人離座大呼道:“祁某人不肖。

    願擔當追蹤之責,隻候韋盟主一聲令下。

    如不能在三月之内将此人行迹查清,祁某人發誓從此退出江湖!” 衆人循聲望去,見發話者是個臉色枯黃,身材奇瘦奇小的中年漢子,不由得相與色喜,賽華佗搶着說道:“祁兄肯辛苦,那自然太好了。

    ” 原來這名又瘦又小的黃臉漢子,姓“祁”,名“天保”,外号“萬裡追風”,一身輕功,武林中無出其右。

    此君足迹所至,該地即無任何秘密可言,隻要他有意打聽某件事,再是警衛森嚴,也一樣擋他不住。

     不過,“萬裡追風”也自知他這一套功夫頗遭心懷鬼胎者所忌,故一直韬光養晦于關外一帶,足有七八年之久,未履中土一步。

    這次偶爾入關參與九屆武會,為點蒼掌門人于人叢中認出,硬拖入宮中要跟他共幹一杯。

    這位“萬裡追風”人雖生得不怎樣,卻是一個十足的血性漢子,那名黑衣蒙面人大鬧祭劍台,他便看不順眼,然并未達到難以忍受的程度;此刻他由賽華佗的一番話想到黑衣蒙面人或許會與以前幾位盟主的公案有關,因為自己曾受過“中州遊龍”華廷揚的好處,一時激起真性乃挺身而出。

     一劍震八荒雖然好久沒見到此人,一經對方報出姓氏,自無不識之理,當下微微一愣,随即上前相見道:“原來是祁兄,真是幸會。

    ” 沉吟了一下,誠懇地接着說道:“有祁兄答應負責追蹤,自是求之不得。

    不過,那厮這一去,也不知走的什麼方向,事情并不忙在這一天二天,以祁兄之輕功成就,亦不愁他飛上天去。

    今天日子不同,兄弟請朋友們來,是為了喝杯水酒,可不是為了要煩朋友們替兄弟辦事,一切且等過了今天再說吧。

    來,現在喝酒!” 一劍震八荒說着,親自為萬裡追風斟上一杯。

    萬裡追風深為主人這等開闊襟懷和豪情所感,接過酒,仰頸一飲而盡,慷慨拍胸道:“君子一言,驷馬難追!祁某人說了便算,錯開今天;仍以三個月為限,屆時如不能将對方底細摸清楚,自願隐姓埋名也就是了!” 一劍震八荒手執手感激地道:“韋天儀算是交定你這個朋友了,恕兄弟不能久陪,祁兄務請盡興,多喝幾杯!” 接着,一劍震八荒執海鬥,四座敬酒,再三要大家忘卻剛才的不愉快,開懷暢飲,共謀一醉。

    于是,太平殿上下,沒多久便又完全回複先前那種大聲談笑,觥籌交錯的融洽氣氛。

     火紅的太陽,漸偏西山。

     太平宮中,歡宴也已漸近尾聲。

    桌傾椅倒,杯盤狼藉,到處都是醉漢。

    有的放手放腳當路酣睡;有的一面嚷着還要喝一個痛快,一面卻直着喉管狂嘔;有人口沫橫飛地訴說自己如何講義氣,如何對得起朋友;有人則在臉紅脖子粗地奮臂大呼着,要所有的人等着瞧他十年後奪取第十屆盟主寶座…… 主人一劍震八荒在送走“少林”“武當”“華山”等三派監察人,以及一些提前告退的掌門人之後,因不勝酒力,也已被人扶人後院書房。

    隻有宮中那批教養有素的家将們,在幾名管事指揮之下,依然精神飽滿地來回穿行着,照顧那些泥醉者,以後繼續供應少數一部分尚保持清醒者的呼索。

     不過,這些家将們,尚算不得刻下宮中最辛苦的人。

     與此同時,宮中正奔走着更加緊張的一群;他們便是今日來此赴會的那一批丐幫弟子! 這時,那批丐幫弟子,有如一群無頭蒼蠅,正在太平宮中到處胡沖亂闖着,人人都是那麼慌張;但是,為了避免引起懷疑,一個個卻又不得不裝出醉酒樣子,腳步踉跄,哼哼唱唱。

    事實,隻要一見左右無人,腳下立即加快,一雙眼神也跟着四下飛掃,穿過一進院落,又是一進院落,假山石亭,書房糧庫,幾無一處肯予放過,偶爾迎面遇上同門,眼中立時發出無聲詢問,意思是說:“看到沒有?” 對方的答複,每次都是既懊惱而又焦躁地一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