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風雨太平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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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見谷中武林人物,人人臉上隻有欽羨之色,而絕無絲毫不滿表示,不禁輕咦了一聲,又向中年叫化低聲問道:“旁人的馬為什麼都留在谷外,蔡師叙不是也說太平谷中,尤其是祭劍台前,任誰也不得躍馬而過的嗎?” 蔡姓中年叫化微微一笑道:“蔡師缺少說了一句。

    ” 年輕叫化茫然道:“一句什麼?” 蔡姓中年叫化笑道:“‘曆屆盟主的三代尊卑血親不在此限’!” 年輕叫化雙目一亮道:“哦?那麼剛才那少年女子她是七位盟主中何人的後代?” 中年叫化側目而笑道:“你小子做甚這樣關心?石像總共才七座,你就不會一座一座地重新再瞧個清楚,猜一猜嗎?” 年輕叫化臉孔微微一紅,不期然又朝七座石像依次審視過去,眼光觸及最後一座,忍不住脫口噢了一聲道:“司徒家的後人。

    ” 蔡姓中年叫化低聲笑接道:“是的,司徒興中的女兒,芳名叫司徒芳卿,外号‘七絕小玉女’。

    小華,蔡師叔知道的事情多着呢,隻要你能憑你的鬼聰明,将這兒分舵上秘藏的百花露多弄幾斤出來,咳咳,蔡師叔包管你……” 被喊做小華的年輕乞兒本來紅着臉,聽到此處,忍不住撲哧一聲,轉過身來道: “這兒分舵主不過是幫中兩結弟子的身份,憑你這位總舵來的‘内堂三結獎懲司事’,難道明者讨他還敢不孝敬嗎?” 蔡姓中年叫化搖搖頭苦笑道:“唉!你不知道申瞎子那厮……” 叫小華的乞兒星目眨了眨,見中年叫化沒有再說下去,忽又轉回頭去指着華家駒那座石像問道:“蔡師叔,你剛才在谷外雖沒有告訴我們,盟主血親可以馳馬入谷這一節,但卻已告訴我們武林中每逢盛典,曆屆盟主之遺族,都會受到異常禮遇,明天韋盟主六旬壽宴上,除了适才那位司徒女俠,還有哪幾位盟主的遺族會來?這位年輕的華盟主有沒有後人或嫡裔親屬?” 蔡姓中年叫化呆了呆,舌尖打結道:“這……這個就弄不清楚了。

    ” 接着,幹咳了一下又道:“辰光已經不早,我們出谷去吧。

    這次來,主要是因為幫主要我帶你們見識見識,明天還得起個大早來占位置,否則可能連站的地方都落不到。

    萬一弄得你們看不成,那我這個做師叔的就枉稱什麼‘十方土地’”了!” 晴朗的豔陽天,太平谷中,祭劍台前,占地百丈的草坪上,人山人海,萬頭攢動。

     今天,三月初三第九屆武林大會會期,第八屆舊任韋盟主六旬壽辰正日,天公做美,煦光普照。

     日影漸正,午時将近。

    ’ 祭劍台上,香煙缭繞,由“少林”“武當”“華山”等三大名門選派的六名大會監察人,業已于萬衆矚目下,緩步登台,各就特設之監察席位。

     少林派出的是“達摩”“羅漢”兩院堂的兩位首座長老“意明大師”和“意淨大師”;武當派出的,是“神武殿七子”中的“雲真子”和“鶴真子”;華山派出的則是“金龍八劍”中的“首劍常遊天”和“八劍倪随之”。

    大紅描黃袈裟;八卦浮雲鶴氅;天藍底,窄袖束腰,胸前繡着八龍團舞的劍服,鮮明、清越、灑脫,名門大派,風儀果然不同凡俗。

     台中央的祭案上,一支長劍倒插在沙鬥中,寒芒閃閃,氣氛肅穆而莊嚴。

     這時,自台後遙遙傳出一陣隐隐如沉雷的鼓聲。

    鼓聲說明了午日已至,本屆大會的當然主持人,上一屆的韋盟主已自太平宮中起駕了! 接着,沒有多久,鼓聲歇,代之而起的,是一陣笙責細樂。

    樂聲中,一名重棗臉,雙眉濃黑,目光閃射如電,滿臉威嚴,身軀魁偉的老人,身披一襲紫色英雄氅,緩步穿過遼寬的台面,向台前走來。

     英雄氅兩擺繡着兩支黃穗長劍,步伐帶動衣擺劍穗波蕩,宛似真的劍穗在迎風輕揚,充分顯出一代劍術名手令人不敢逼視的無上氣概。

     這位向祭劍台前走來的老人,正是舊任盟主,“一劍震八荒”韋天儀! 第一、二、三屆三位盟主何以未能連任?究系退避賢路,抑或是另有他故?由于年代久遠,業已無人清楚;大家隻知道三位盟主交卸後都仍健在,至于不肯競選連任的原因則一直是個謎。

     所以,這次這位韋盟主競選連任,在武林史上是空前的! 盟主出現,台下立即響起一片如雷歡呼,聲震空谷,久久不絕。

     一劍震八荒韋天儀于台前四五步處站定,精目四掃,緩緩抱起一雙鐵拳,高舉齊眉,向台下成弧形來回一拱,宏聲發話道:“朋友們請了!韋某人才疏德鮮,承朋友們瞧得起,自莅任第八屆盟主以來,十載于茲,幸無隕越。

    今為第九屆盟主産生會期,韋某人不自量力,仍作戀錢之圖;鑒于長江後浪推前浪,英雄每多出少年之古諺,能否遂願,尚在未定之數。

    不過韋某人别無足道,惟自忖氣量尚算寬宏,今天适為韋某人六十賤辰,屆時無論新任盟主為誰,韋某人酒席已整,謹此緻邀,希望繼任者能與天下朋友們同莅後山太平宮,共謀一醉!” 語畢又抱拳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