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春天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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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魔鬼做交易,這種事相信很少有人願意做。

     但如果你被魔鬼逼着,這交易也就非做不可了。

     阮員外心情很不好。

     他剛剛就和魔鬼做成了一筆交易。

    這位魔鬼當然就是李殿軍。

     這筆交易的内容也很簡單——他必須在很長一段時期内放棄任何營救高歡的行動,等到适當的時候,李殿軍将協助他完成這一心願。

     阮員外不得不答應下來。

    他不是李殿軍的對于,無論鬥心機、鬥智謀、鬥武功、鬥邪術,他都沒戲。

     而且,他的寶貝閨女已被李殿軍捏在手裡。

     雖說他恨極了這個閨女,可總不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惟一的孩子受這惡魔的折磨而不聞不問吧? 他又有什麼辦法。

    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阮碩自然也很苦惱,可她同樣沒有辦法。

     一點辦法都沒有。

     除了答應李殿軍要她做的一切,她還能怎樣呢? 她以前一直自認為是個很強的人,所有的人都圍着她轉,看她的臉色行事。

    現在她才知道自己實在算不了什麼。

     她必須圍着他轉,看他的臉色行事,聽他的擺布。

     他就像是地獄裡所有惡魔的代表。

    他能探知她内心裡在想的每一件事,她轉什麼念頭都休想瞞過他,“你沒有必要絕望,也沒必要覺得自己很委屈。

    ” 他盯着她的眼睛,盯得死死的,如貓盯着老鼠: “你能跟着我,是你一生中最值得驕傲的事。

    ” 他慢慢折魔她,面上帶着種殘忍的笑意:“你看,我總是把你喂得飽飽的。

    你從沒像現在吃得這麼飽過對不對?” 阮碩努力作出笑臉:“對。

    ” 她的确已很飽,飽得她直想哭,直想大吐特吐。

     “你要盡量多勾引一些紫陽洞的男人,勾到這張床上來,以便打聽事情的進展情況。

    聽到沒有?” 她隻有點頭。

     李殿軍道:“那個帶傘的和尚幹沒幹過你?” 她搖頭。

     “要想辦法勾引他。

    ” 她隻好點頭。

     “他是個很有用的人,他的那把傘尤其有用。

    ” 她除了表示贊同,還能怎樣。

     “這麼有用的人,韋真珠居然不能用,真是該打屁股。

    ” 她真想殺了他,真想。

     傘僧仍然很甯靜。

     甯靜如石,如大地。

     他夾着那把傘,靜靜地坐在春雨裡,春雨淋濕了他,他沒有動。

     沒有人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除了他自己。

     阮員外踱到他身邊石頭上坐下,慢騰騰地從懷裡摸出件東西塞在傘僧抱裡: “你該回去了。

    ” 傘僧不動,也無言。

    隻是他的目光已變得溫暖。

     阮員外喃喃:“這是我離堡時從韋滄海貼身衣裳裡摸出來的。

    ” 傘僧還是無言。

     “我看得出韋滄海很生氣,但他無力阻止我。

    他連動一下都已不可能。

    ” 阮員外輕歎道:“我知道你當年到中原來,為的就是這個。

    你不惜屈身于鐵劍堡,為的也是這個。

    ” 他落寞地抹抹臉上的雨水,苦笑道:“現在你的心願已了,你該回你來的地方去了。

    是時候了。

    ” 傘僧還是不說話,也不動。

     但他眼中已有淚水流出。

    淚水和着春雨,充滿了暖意。

     阮員外不看他:“我本想以此要挾你,現在看來已無此必要。

    我已經老了,雄心早已沒有,現在連‘心’大約都已不多了。

    你走吧!越快越好。

    ” 傘僧緩緩站起身,朝他合什為禮,嘴唇微微顫動,似乎想說什麼,但終于還是什麼都沒說。

     又何必說? 春花、春雨、春草、春天樹豈非已代言? 傘僧轉身緩緩走開了,走入了的世界裡,走入了春天。

     阮員外老淚縱橫。

     他究竟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