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何去何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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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打聽“賣唱祖孫”的住處并非難事,至少對鐵劍堡主來說是如此。

     原因也很簡單,鐵劍堡一直派有專人監視慕容飄,慕容飄被暗算之後,那人并沒有去解救他,而且直接去跟蹤“賣唱祖孫”了。

     那人就是慕容飄自認為已被他整慘了的“水兒”。

     當慕容飄看見貞靜幽獨的水兒時,那感覺就跟吃了個蒼蠅似的。

     水兒淡然道:“他們住在‘薊雲客棧’,屬下可以領路。

    ” 她連看都不朝慕容飄看一眼,就很像她根本不認識他似的。

     慕容飄雖一向自為對女人了解很透徹,這回也不得不承認,自己對女人實在還缺乏了解,至少不像他自己認為的那麼了解。

     為什麼他總是在女人身上栽跟頭呢? 貞貞忽然間覺得眼前的高歡竟是如此陌生,陌生如路人。

     就好像她以前根本就不認識他,就好像她是站在一個完全陌生的男人面前,而她卻曾在他面前袒露無遺。

     貞貞被這種感覺吓壞了。

     她本不該有這種感覺的。

    他一直都是她的一切,她一直很了解他,她怎麼可以有這種感覺? 貞貞撲進他懷裡,緊緊抱住了他。

    她要實實在在地感覺到他們彼此并不陌生,他們一直都彼此了解,他們之間沒有任何隔閡。

     高歡擾着她的頭發,在她的耳邊柔聲道:“我知道你很疑惑。

    你很想知道我怎麼會認識傘僧那種人,你很想知道鐵劍堡和紫陽洞為什麼幾次三番找我的麻煩,你很想知道我以前是個什麼樣的人,對不對?” 貞貞點了點頭。

     高歡悄笑道:“我以後會慢慢告訴你的。

    誰叫我們現在已是夫妻呢?” 貞貞偎得更緊。

     高歡抓住她的肩膀,将她推開一點,凝視着她的眼睛,微笑道:“但我可以馬上告訴你我怎麼會認識這位張大哥的,省了你這小腦袋瓜裡又要胡思亂想。

    ” 貞貞睑已有點紅,嘴兒也撅得老高。

     高歡忍不住在她唇上輕輕吻了一下,笑道:“你可以完全放心的是,在這裡你可以就像在我們自己家裡一樣自由自在,你可以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這裡非常安全。

    ” 貞貞繃緊的心弦已放松了許多。

    她已開始為自己剛才那麼想感到羞愧了。

     人在緊張的時候,往往會産生一些莫名其妙的想法,會有一些“桤人憂天”式的煩惱,事後想來會令人好笑。

     貞貞現在就覺得自己剛才的想法很好笑。

    她就在他懷裡,他就在她面前,她怎麼會覺得他陌生呢? 真是的! 薊台煙樹,一向就是文人墨客們喜歡光臨的地方。

    所以,薊台一帶雖僻處城北,倒還不算太清淨,酒樓飯館也算不少。

     薊雲客棧在這一帶屬不怎麼起眼的那類店鋪,店面既不太老,也不太新,生意既不太火爆,也不太冷清。

     慕容飄問水兒:“哪間房?” 水兒淡淡道:“阮老,咱們是直接從大門闖過去呢,還是先上房再說?” 她居然将他慕容飄的話當作耳旁風,她居然敢這樣子對他。

     熱血刹那間湧上泥丸。

     但轉眼之間,慕容飄就又冷靜下來了——他現在已不是慕容世家的大公子,他甚至連一個浪迹天涯的浪子也不是了。

     他不過是個奴才,如此而已。

     既然連奴才都已做了,世上還有什麼事情不能忍受的呢? 忍吧! 阮員外冷冷冰冰地道:“老夫和慕容公子從大門進去。

     就煩水姑娘上房掩護如何?” 水兒微一颔首,身子一折,沒入了樹林中,悄無聲息。

     她的輕功看來竟似不在他慕容飄之下。

    慕容飄不禁暗暗自惕,有這麼樣一個女人和自己作對,無論如何都不是件有趣的事情。

     阮員外冷冷道:“慕容公子,請吧!” 慕輕飄自然隻有打頭陣,無論是論年齡還是論在堡中的地位,他都隻能“甘居”阮員外之下,這種喊門問話的差使,他不去做誰做? 慕容飄在心裡歎了口氣。

    其實他一個人浪迹江湖時,什麼事情都是自己親手去做,可現在他怎麼就覺得做這種事跌身份呢? 浪子是不用講究什麼身份不身份的。

    難道比浪子下賤得多的奴才,反倒講究起自己的身份了不成? 這真可憎惡! 慕容飄仿佛隻到今天才發現,自己已堕落到什麼程度了。

     直到做了奴才,才開始反省自己過去的行為,這究竟是一種幸運,還是一種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