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天涯共此時

關燈
讓韋松濤欽佩不已。

     而江南霸靂堂恰恰也是拒不服從野王旗号召的門派中最堅決的一個,這就讓人不得不懷疑幕後策劃這場混戰的人是誰了。

     幸好,沒人敢點明。

     混戰發生在三月十九日,就在混戰最慘烈的時候,綠林總盟由于一個人出乎意料的加入,而奠定勝局。

     這個人居然就是楊雪樓。

     楊雪樓親手救回了重傷的刑堂十三位高手,親手斬殺了霹靂堂武功最高的四名殺手,甚至冒粉身碎骨的危險,用自己的身體掩護了韋松濤。

     當時的一顆霹靂彈就在韋松濤身邊炸開。

    若非楊雪樓舍身掩護,韋松濤早已命喪當場。

    楊雪樓傷得很重,幾乎不治。

    韋松濤為他請來了天下第一名醫葉天土,将楊雪樓的性命救了回來。

     楊雪樓得到了綠林總盟上上下下的一片稱贊,甚至連以前他最反感的刑堂兄弟也抛棄前嫌,請求由楊雪樓執掌刑堂。

     三月二十七,還坐在軟榻上、行動不便的楊雪樓裹滿白布,從韋松濤手中接過刑堂堂主的信物—— 兩把刑刀。

     中原飄紅旗,紅旗滿中原。

     汴梁鐵紅旗十七歲出道.二十三歲隻手創立紅旗門,至今已曆三十年。

    這三十年裡,紅旗門的标志血紅大旗行遍中原,在這三十年裡,紅旗門的勢力已超過了武林任何一個幫派。

     就算是立派數百年的少林、弟子數十萬的丐幫,也沒有紅旗門的威風。

     紅旗門的門徒,鐵血但不嗜血,驕傲但不傲慢。

    雖然門徒不過三千,但紅旗所到之處,就算你擁有百萬雄師,也不免膽戰心驚。

     沒人敢說鐵紅旗不是英雄,也沒人敢自诩比鐵紅旗更英雄。

     鐵紅旗就是英雄的象征。

     野王旗的使者一共來了十二人,就算是對少林武當,野王旗也沒這麼恭敬。

     野王旗的使者不僅神态恭敬,話說得也很客氣。

     “敝上素聞紅旗門威名,久仰鐵掌門英雄,特命在下等面禀鐵掌門得知,敝旗已正式複出,志在造福江湖。

    ” 鐵紅旗微笑。

     雖已五十三歲的鐵紅旗威風仍不減當年。

    鐵紅旗坐在那裡,讓所有的人都自覺氣餒。

     鐵紅旗微笑的時候,面上的三條刀疤閃着淡紅的光彩。

     鐵紅旗并沒有說什麼嚴厲的話,因為野王旗的使者執禮甚恭,言謙行謹實在是很規矩。

    更何況武林中本來就有開山立派時通知同道的規矩。

     野王旗僅僅是來通知鐵紅旗一聲而已,并無非分的要求。

     鐵紅旗很客氣地打發了那十二名使者,然後傳檄散布中原的三千紅旗兄弟,暗中戒備。

     鐵紅旗并非僅僅是一勇之夫,否則他不可能開創紅旗門,不可能令大旗屹立三十年不倒。

     鐵紅旗知道,紅旗門早晚要和野王旗正面沖突。

     哪一面旗幟會先倒下? 是紅旗,還是黑旗? 武林中知道桑笑的人有多少? 不下十萬。

     武林中見過桑笑真面目的有多少? 不過十數。

     而且這十數人中,就有兩個是她的徒兒,七個是她的徒孫。

     另外見過她真面而且還活在世上的,就隻有兩個人了。

    一個是孫老太君,另一個當然就是朱争。

     桑笑曾和孫老太君在五十年前為争朱争而殊死搏鬥過,結果是“兩敗俱傷”,她們都沒有得到朱争。

     那時候的朱争,剛剛失去梅公子,幾乎沒有勇氣再活下去。

    他當然不會再接納另一女孩子。

     桑笑和孫老太君不同,孫老太君情場失利後,可以憤而“下嫁”洛陽花家,桑笑卻不能。

     她是個天字第一号的女刺客,誰敢娶她? 再往前數幾年,桑笑曾和梅公子打過一個賭,賭朱争會跟誰走。

    結果是桑笑輸了,按當時定下的“賭注”,她必須馬上找個老實善良的人嫁出去,老老實實的做個好妻子。

     桑笑當然不願意。

    她還不想那麼早嫁人。

     等到桑笑想嫁人的時候,天下已無人敢娶她了。

    而桑笑心中也隻認準了朱争一個人。

     原因很簡單,桑笑殺人,隻失手過一次,那個“僥幸”的人就是朱争。

     而朱争當然不會娶她。

     桑笑被當面拒絕三次後,也發了狠,怒道:“朱争,我跟你耗上了!你要不娶我,也休想娶别人。

    ” 桑笑果然信守了自己的諾言,她跟朱争泡上了,就在紫雪軒邊開了快活林,陰魂不散地守在朱争身邊。

     這一守,就是四十七年。

    桑笑已從明眸齒的嬌娃變成了白發蒼蒼的老太婆,但她還是沒有離開朱争。

     天曉得這女人究竟是為情、為仇,還是為了其他什麼東西。

     桑笑愛打扮,也會打扮。

     隻可惜她已經很老很老了。

    她已經七十三歲了。

     桑笑知道自己已經老了。

    她也知道朱争老了。

    若若也老了。

     桑笑常常在半夜來紫雪軒探望朱争和若若。

    仇恨,在老人的心中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他們在一起的時候,總談得很投機,就算是談起那次在客棧中的“刺殺”,他們也都很坦然。

     今夜桑笑又來了。

     她還是習慣于獨來獨往,紫雪軒和快活林之間隻隔着一堵院牆,桑笑雖已老,丈高的粉垣也還沒放在她眼裡。

     她住的小樓和朱争住的小院,真的隻有一牆之隔。

     若若今夜沒有來,桑笑很有點奇怪。

     朱争苦笑道:“她病了,我看她這回好不了啦!” 桑笑黯然。

     屋裡燭光慘淡,就像這兩個風蝕殘年的老人的生命一樣慘淡無光。

     桑笑半晌才輕輕歎道:“我也快了,我有預感。

    ” 朱争也歎氣。

     桑笑剔着燭焰。

    輕輕地道:“這幾天怎麼樣?” 朱争壓低聲音道:“已經控制不住了。

    ” 桑笑道:“也許你根本就沒想控制她,至少你沒有盡最大的努力。

    ” 朱争默然,臉上的皺紋更深了。

     桑笑歎了口氣,苦笑道:“我知道不該怪你,她畢竟是你女兒,而且是南天仙生的。

    你總認為她像她媽媽那麼善良真誠……” 朱争道:“也許讓她碰碰壁也好。

    ” 桑笑道:“你還是在護着她!你明明知道,她不可能碰壁,野王旗的威風至今還沒有墜落,隻要她登高一呼,一定會八方響應。

    ” 朱争搖搖頭,他已無話可說。

     南小仙已是一匹脫了絕的野馬,世上除了兩個人外,已無他人可以制伏她。

     這兩個人,就是朱争和鄭願。

     然而朱争已經老了,不僅身體在很快地衰朽,心老得更快。

     一顆很老的心,已經曆了太多的滄桑,世上任何人任何事已無法再使這顆心年輕起來。

     朱争已開始認為許多原先不可理解的事物是理所當然的,他考慮一個問題時,不從正确或不正确、好或壞這方面着眼。

     他看一個十惡不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