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回 父女情深

關燈
冠英這一招詭異絕倫,原可順勢手腕一翻、輕而易舉地結果秦懷德性命,但那冷森森的劍鋒卻在秦懷德的脖頸上停住了;聲音冷得令人毛骨悚然: “姓秦的,我早叫你自戕、免得受辱,你偏不識進退,也罷,好生跪在她、她屍身前忏悔,我或可饒你不死!” 脖上架着如霜劍鋒,秦懷德滿腔豪氣登時煙消雲散,他萬念俱灰,心中暗道;“萬沒想到撲天雕會有今日!……”聽了對方的話,情不自禁地跪在地上;就在這瞬間,他忽地從孫月華身上拔出那柄短劍,抖腕向楚冠英小腹搠去。

     楚冠英反應極快,猛地側身,幾乎同時,腕力猛吐,劍光過處,血噴數尺,秦懷德的頭顱滾落地上…… 西門吹雪兩眼緊緊迫在對方臉上,冷冷道:“前輩,你講這些事的目的究竟何在?” 楚冠英黯然一笑,淩厲且又慈愛的目光與之相對,斷然道:“因為你就是那個在朔風揚雪,直撲人面的清晨被人遺棄在安慶西門外的嬰兒。

    ”他浯音稍頓,又道;“汝但有懷疑,可即刻驗看自己後腰上是否有塊青痣……” 他剛說到這兒,忽聽門外傳來一陣異響,他兩人隻稍一怔,打開室門,雙雙嗖地掠出門去,但見…… 原來,秦麗蓉在洞外等的時久,仍不見西門吹雪來招呼自己,心中起疑,竟踮着腳、悄無聲息地走回洞去。

     一則,楚冠英、西門吹雪感情激動,精力全集中在二人對話上,竟忽略了外面會有人進來;二則秦麗蓉加了小心,并沒走到洞深處——山洞裡攏音——他二人後一段的談話被秦麗蓉聽了個不亦樂乎,秦麗蓉的行迹卻沒被他們發覺。

     秦麗蓉聽到自己父母的那些令人不齒之事,心裡就象是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齊湧而至,淚水情不自禁撲蔌蔌沿腮滾下,也忘了去揩:“他們的話難道是真的?……” 她即刻肯定了自己心頭的疑問,由是,幾件往事亦為之釋然:“怪不得在趕赴牡丹宮的路上,母親見過他之後心緒全然紊亂,原來,他竟是我的…… 呃,對,絕不會錯的,他就是…… 天哪,她……他們怎麼做出這樣的事,真……” 她忽地為自己親生父母感到羞愧,“你們……雖說人非聖賢,可你們又怎麼能……一失足成千古恨,你們是撒手去了,可我怎麼辦哪!……” 她難禁心中的羞赧、悲痛,沖動,暗道:“有這樣的父母,我又怎在人世間立足,不如一死……” 她思緒百轉,愈發想不開,呼地從腰間拔出護身短劍,素手倏翻,刺向自己的胸口。

     平空中忽地生出一隻手,扣住秦麗蓉的手腕,另一隻手接踵而至,把她小臂牢牢抓住;她掙了掙,一絲也動不得,不禁大吃一驚,恍惚看見面前一個人影,她亦無暇細想,左掌呼的直劈他前胸,右手用力回奪——死志甚堅。

     秦麗蓉絕無傷人之意,她原以為對方閃身避掌,勢必放開自己的手,但聽“嘭”的一聲,左掌居然結結實實打在對方胸口上。

    豈知,那人雖痛得悶吭一聲,身體仰倒,兩手卻不松開,且仍奮力後拉。

    秦麗蓉竟也立足不穩、被他拖了過去,撲跌在他懷裡。

     短劍脫手飛出,“嗆啷”落在地上。

     楚冠英、西門吹雪從洞室中疾掠出來,隻見一個藍衫少年仰天倒在地上,秦麗蓉撲在他懷裡,都不禁一怔,卻又轉眼一切釋然,尤其,楚冠英認出那少年是花滿樓,不由“呵呵”一笑,道:“你小子怎麼也找到這兒來了?” 此刻,洞室的門大開,室内光線射出,甬道裡登時亮了許多,光亮中,秦麗蓉也認出了花滿樓,蓦然醒悟自己仍俯在池身上,一股強烈的男子漢氣息直沖鼻端,竟有些……一時間羞不可抑,臉紅得象塊紅布,嗔道:“你怎還不放開我!……” 花滿樓沒防秦麗蓉奮力一掌,隻覺胸中氣血翻湧,好半天才緩上一口氣來——實在難受之極,然而,手裡握着伊人纖腕,宛若無骨,隻企盼……聽她燕語含嗔,隻得遲遲道:“你先承諾不再自戕……” 楚冠英亦已意識到自己和西門吹雪說的話被秦麗蓉聽見了,心裡不禁發苦,隻覺疚愧無限,遲遲走上前去,把她攙扶起來,道:“秦小姐,所有種種都是老朽所為不慎,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你出手吧,老朽願承一切後果,絕不還手。

    ” 秦麗蓉登時驚呆了——誠然,殺父弑母之仇不共戴天,然而,父親所為種種又有哪一點值得後輩為他報仇? 面前這位老者因自己的父母而含羞負辱二十年,如今方得雪恥,何過之有,自己有何道理向他下手? 她心思百轉,終無解脫之術,不禁掩面痛哭起來。

     楚冠英默默搖了搖頭,又長長籲了口氣,道:“秦小姐,老朽欠你一條命,若你此刻不取,便暫時記下,無論你何時動手,者朽皆束手待斃。

    ” 秦麗蓉忽地仰起頭——香淚盈面,宛如帶雨梨花,哽咽道:“楚前輩,您别說了,秦麗蓉雖懵懂無知,卻也略辯是非,家父母傷天害理,暴屍……實屬咎由自取……” 楚冠英一怔,搖頭道:“秦小姐,你、你說錯了。

    令慈無辜,均系受秦……所愚弄;唉,人死已矣,罪錯皆消。

    若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