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脫身之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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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思再靈敏,也不會想到那就是簧片。

    那兩個木雕,送給丁亨利的人像腹中空空,大有暗藏機關的可能,但其實那人像倒毫無機關。

    我送那兩個木雕,人像是故布疑陣,讓他們疑神疑鬼去。

    聽他們說話,自是沒有發現我的圈套。

     南武公子頓了頓,道:“你對虛心子用過讀心術麼?” 鄭昭也頓了頓,道:“這個不曾。

    其實問他的話,他一定會說實話的,隻是卑職根本沒想到這個。

    ” 聽簧裡傳來“嘶”的一聲,想必是南武公子歎了口氣,道:“如果這木雕中真被藏了天遁音,那麼偷聽之人定然就在附近。

    鄭昭,你立刻到外面看看,有沒有可疑人等。

    ” 我渾身一涼,險些就要叫出聲來。

    我隻想到了他們發現不了我所安裝的天遁音,卻沒想到他們會這樣釜底抽薪。

    現在周藝持在那邊吃飯,照事先說定,他要見我扳下車項暗号再過來,不然得在飯館吃上一個時辰。

    我一欠身,幾乎馬上将車項的暗号扳下來,但又停住了。

     不對。

    木雕畢竟在他們手上,那議事處占地龐大,隔了幾間屋說話,定然傳不到外面。

    如果南武公子懷疑的話,不該對着木雕說這話,完全可以找個别的地方。

     他這是在敲山震虎!刹那間,我已明白了南武公子的計策。

    他根本不是要讓鄭昭來看,而是現在就有人觀察周圍情形了。

    如果我貿然拉下記号,那才中了他的計。

     想到此處,我頓時停了下來,索性躺在車闆上,仔細聽着。

    但現在卻沒有聲音傳來了,過了好一陣,才聽得鄭昭道:“左牆外停了一輛空車,右牆邊有幾個小販,沒什麼可疑。

    ” 聽得鄭昭的聲音,我不由得暗自長籲了口氣。

    要是我沉不住氣,就一下被他詐出來了。

    我正在得意,耳邊卻一下子聽不到聲音了,等了好一陣,仍是一點都聽不到。

    我正在想那天遁音是不是壞掉了,突然從聽簧裡傳來一個人的聲音:“這是什麼?” 聽簧裡傳來的聲音有點變形,我也聽不出那是誰,卻聽得有人道:“是個木雕,放回去吧。

    ” 這正是鄭昭的聲音!我一呆,猛然間明白了鄭昭的意思。

    原來天遁音并沒有壞掉,而是被收在什麼密閉的地方了。

    看來南武公子雖然沒發覺有什麼異樣,但還是讓鄭昭将這個收好。

    這個南武公子當真是個極端小心的人物,太難對付了。

     我正在驚歎,卻聽方才那人道:“是楚休紅做的?給你的還是給我的?” 聽到那人說我的名字,我不由一呆,也不明白這人跟鄭昭說話怎麼這樣随便,還沒回過味來,鄭昭已道:“當然是給我的。

    阿薇,收好吧,我們出去吃飯。

    ” 一聽到鄭昭說“阿薇”這兩個字,我的頭登時“嗡”了一下。

    是白薇!原來白薇也在帝都!小王子上回就說鄭昭曾攜眷前來拜會過安樂王,隻是在五羊城時我聽紫蓼說她們是共和軍女營的統領。

    我回帝都以後,她一回也沒沒來看過我,我隻道她早已回五羊城了,沒想到原來還在這兒。

     在五羊城,白薇也曾經想利用過我,但最後還是告訴了我實情。

    我知道她對我有一種很微妙的感情,鄭昭也知道,在當時他就因為怕我給他戴綠帽子而險些對我下手。

    不過以他的讀心術,也該知道白薇和我是清白的,看來是鄭昭不讓她來看我。

     現在我隻希望白薇能和鄭昭多說幾句話,從中多少可以透點消息出來。

    但頓了頓,我聽得白薇道:“阿昭,我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

    ” 鄭昭也頓了頓,道:“我相信你。

    快把東西理好吧,明天公子就要回去,你把這木雕帶回五羊城好了。

    ” 我心底一涼,鄭昭雖然沒有發現這木雕裡的奧妙,但一旦被白薇帶走,那我的布置就全盤落空,連一句有意義的話都沒能偷聽到。

    事已至此,現在也沒有别的辦法可想,我又等了一陣,但聽簧裡再也沒有傳來聲音,大概被白薇打好包了。

    我仍不死心,拼命聽了一陣,但聽簧裡仍是一絲聲音都沒有。

    正豎起耳朵聽着,卻聽得大門邊有人道:“鄭先生鄭夫人要出門麼?” 那是共和軍議事處的司閣在說話。

     “是啊,我和鄭先生出去赴宴,錢大哥你辛苦了。

    ” 那正是白薇的聲音! 我擡起頭,從車廂的一條小縫裡向外望去。

    剛看出去,正好看見鄭昭和白薇兩人攜手過來,我隻看見白薇的身影一閃而過。

    這幾年,她倒沒什麼變化,雖是驚鴻一瞥,但我總覺得她的臉上帶着一絲淡淡的憂色。

     不知為什麼,我的心頭忽地一疼。

    我很少想起她姐妹二人,隻有偶爾穿上她給我的衣服時才想起她來。

    在這一瞬,我卻突然覺得她似乎時時都在想念着我。

     在高鹫城,如果她們沒有出城的話,肯定也要被武侯殺了充作軍糧。

    生命,原本也就是決定于一個微不足道的選擇。

    現在已看不到她的身影,我眼裡卻不知不覺地濕潤了。

     看來已經沒辦法再竊聽到鄭昭的事了,但我卻沒有失望。

    雖然不怎麼想起白薇,我也不知道我對她究竟有沒有感情,可是覺得能夠聽到白薇說話,見她一次也是好的。

     我拉下了車項的暗号。

    周藝持一直都在注意,一看到我放出信号,他馬上過來趕着車離去。

     将車帶到我先前吃喝的那小酒館前,我下了車,馮奇已迎了出來,道:“楚将軍,你怎麼來得這麼晚,我怕會誤了王爺的飯局。

    ” 我道:“稍稍晚一點也沒事吧。

    ”馮奇看了看左右,小聲道:“我方才才聽說,原來今天鄭昭夫妻也受王爺之邀了。

    ” 這話像一個晴天霹靂,我道:“他們也要去?” 我終于明白了丁亨利燒那塊手帕的用意了。

    我自以為得計,恐怕我在得意居聽他們說話,早就被他們在外的眼線看在眼裡。

    在得意居,他是故意露出破綻,又故意說什麼天遁音,應該是在确認我有沒有天遁音,假如我真有天遁音,一定會就此送上去的。

    可笑我自以為得計,居然真的把天遁音送上門去。

    鄭昭今天去赴安樂王之約,一定是想确認我去做什麼了,我不知道他也會赴宴,有可能會讓安樂王幫我掩飾遲到之由,他就可以讀取安樂王的心思查探出來。

    但他想錯了一點,以為我是奉文侯之命,一定各個步驟都安排妥當,其實我卻是臨時起意,文侯根本不知道,除了我自己以外沒旁人知情,薛文亦改良後的天遁音不是他們這些不通機關之學的人所想象得到的,陰差陽錯之下,他們這才勞而無功。

    如果真被他們發現了我藏的天遁音,那他們一定以為自己所謀盡為文侯知曉,那時帝國和共和軍表面上的同盟也一定會馬上破裂。

     在這一瞬間,我才突然意識到自己險些壞了大事。

    現在文侯和何從景之間都在互相猜測對方的心思,既互相利用,又互相忌憚,兩者之間隻有一層薄紗掩蓋,這才維持一個表面上的合作。

    我差點把這層薄紗挑破,而現在同盟破裂的話,文侯一定不敢發兵遠征伏羲谷,同樣共和軍也不敢急着要搶先出兵了,那麼進攻蛇人巢穴,消滅蛇人的良機也會錯失。

     有些事,雙方心知肚明,但沒人挑破時就行若無事。

    一旦挑破,後果不堪設想。

     這正是現在的情形。

     馮奇道:“如果他們先到就壞了。

    楚将軍,你快去吧,我把飛羽帶來了。

    ” 飛羽腳力雖快,但如果在大街上全速飛奔,那反而欲蓋彌彰,可是現在也沒别的辦法了,我道:“快,快牽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