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勢均力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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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飛,落下炸雷。

    這一夜,似乎比真的厮殺更加辛苦。

     等醒來時,天已破曉。

    我起了床,穿好戰袍,走出營帳。

    一走出去,兩個正在打盹的親兵聽得我的聲音,一激凜,站直了打了個立正,道:“楚将軍,早。

    ” 我看了看他們,道:“辛苦你們了,去休息吧。

    ”昨天剛到,晚上執勤的士兵最是辛苦,過了今天就可以輪換着執勤了。

    那兩個親兵向我行了一禮,打着哈欠向帳中走去。

     我打了一盆水,開始洗漱。

    天氣還很熱,水溫就顯得更涼,潑在臉上,登時覺得清醒了許多。

    猛然間,我一下怔住了。

     共和軍讓我們助戰,是真的存了偷學之心吧?現在工部因為有張龍友和薛文亦兩人,新的戰具層出不窮,共和軍雖然奮起直追,卻已落後不少。

    廉百策嗅到丁亨利身上有硝黃之味,說明他們也有了火藥,是不是想學神龍炮? 神龍炮現在在帝國的各次戰役中使用極多,隐隐已有成為主戰武器之勢,隻是文侯對神龍炮管得極為嚴格,曾下令火軍團如果不能帶走,就必須将神龍炮就地炸毀,絕對不能丢棄。

    共和軍既然知道了火藥的制法,一定也想得到神龍炮。

    隻是,神龍炮的鑄造雖非簡單之事,但外型一看即知,他們有了火藥,要造出神龍炮就隻是時間的問題了,似乎不需要付出這麼大的代價。

    難道,是想得到飛行機? 的确,風軍團是亘古未有的新編制,以往的戰事隻是水陸交戰,風軍團卻将戰事帶入空中。

    現在地軍團能在與蛇人的戰事中占了上風,一大半是靠了風火兩軍團協力,而飛行機的建造比神龍炮更難。

    隻是風軍團對飛行機的管理之嚴不下于火軍團對神龍炮的管理,此次文侯命風軍團随水軍團出發,也是為了不落入共和軍手裡吧。

    共和軍如果真想得到風軍團,就算拉下面子強奪,也未必能奪得到手。

    隻是,共和軍真的會冒天下之大不韪,竟然對風軍團下手麼? 我越想越是驚心。

    文侯恐怕也沒有這種準備,因為他算定共和軍現在不至于與帝國決裂。

    可是方若水聽到我們共有三萬人時那一瞬的色變仍讓我放心不下,隻怕,共和軍真的對我們不懷好意…… 我又擦了一下臉。

    冰冷的水洗在臉上,如同一把把極小的刀子,帶着微微的刺痛,我心頭也有些疼痛。

    帝國和共和軍肯定不會合作無間,遲早會反目,我也早有預料,但蛇人還沒有消滅,他們真會這麼做?可是如果我們來的人少一些,說不定他們已經做了吧。

    我越想越覺得這是有可能的事,也對文侯佩服之至。

    文侯多半已算定了共和軍有這種心思,所以故意加派力量,共派出了三萬人,又分為水陸兩路,超出共和軍的胃口,将計就計,趁勢拿下南安城吧。

    如果我想的沒錯,共和軍現在弄巧成拙,白白将南安城送給帝國了。

     我不禁微微笑了起來。

    何從景的确是個深謀遠慮之人,丁亨利也心思缜密,但如果他們要和文侯鬥智謀,隻怕還遜了一籌。

    怪不得文侯不讓我們全力進攻,卻又派出這麼大一支力量,現在共和軍作法自斃,隻能打落牙齒和血吞。

     想通了這點,我也輕松了不少。

    共和軍與帝國的聯軍現在已超過六萬,是南安城蛇人的三倍以上,南安城的城牆又不如何高峻,反攻雖不能說易如反掌,也不會太困難,看來這次的功勞确實有些唾手可得的意思,我現在就是盡量讓地軍團的弟兄不要損折就行了。

     正洗着臉,身後忽然有人道:“禀楚将軍,鄧都督已到,派人求見楚将軍。

    ” 我放下毛巾,道:“鄧都督到了?快讓使者過來。

    ”按日程,水軍團也該今日到了,我本以為他們最早也要到晚間才能到,沒想到一大早就來了。

    現在帝國軍的力量更是壯大,更加不必畏懼了。

     水軍團的使者被帶了過來,他向我行了一禮,道:“楚都督,我家鄧都督有書報上楚都督,請楚都督過目。

    ” 我接過他遞過來的帛書,撕開火漆,看了看,正是鄧滄瀾的手迹。

    鄧滄瀾平時喜讀書,書法也圓潤大度,頗有可觀,比我寫的字好多了,信上說的也就是他們已駐到南安城東門外,可按預定期限發動攻擊,現在讓我前去議事。

    我看了一遍,道:“辛苦了,先去吃飯吧,我馬上過去。

    ” 現在水陸兩軍已至,進攻馬上就要開始了。

    我不知道丁亨利在想什麼,但帝國軍這一舉措一定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所以要馬上與何從景取得聯系,讓他到陣前定奪吧。

    我不禁有些想笑,但又有些悲哀。

    我實在不願與共和軍同室操戈,隻望他們能看清雙方實力,不至于妄動。

    隻是,我這樣想,何從景會不會這樣我就不知道了。

    天下無不散的宴席,俗話說鳥盡弓藏,兔死狗烹,當共同的外敵還強大時,共和軍與帝國軍可以團結一緻。

    這是一種微妙的平衡,一旦平衡打破,發生什麼變化就非我所能預料。

    不過去和鄧滄瀾議事時,我得把這個擔心與他說一說。

     那信使道:“不必了,鄧都督已備好酒席,楚都督請即刻随我前去吧。

    ” 我皺了皺眉,道:“這麼急麼?”鄧滄瀾人很沉穩,并不急躁,這麼急叫我,難道發生了什麼事?我看了看這信使,心中一動,壓低聲音道:“是不是出了什麼意外?” 我本以為會有什麼隐情,那信使卻笑了笑,道:“沒有啊。

    其實邵都督的意思。

    他昨晚捕了些海味,說是十分難得,要讓你嘗嘗。

    他說,那些海味很新鮮,要是擱久了就不好吃了。

    ” 我沒想到居然是這種理由,也不由失笑。

    邵風觀東山再起,文侯對他也頗為重用,但他總是心存芥蒂,平時常常放浪不羁。

    不過他确實帶兵有方,風軍團人數雖少,但每次出擊,必定戰果輝煌,所以旁人也無法指責他。

    地軍團與風軍團合作最多,我與他在一塊兒吃吃喝喝的次數也不少了,每到一處,他就想辦法弄點當地特産的美食嘗嘗。

    此番随水軍團出海,在他還是第一次,恐怕弄到些新鮮的海味,急着找我對酌。

     我道:“好吧,那馬上就去。

    ” 剛一出口,那信使卻又沉吟了一下,欲言又止。

    我奇道:“還有什麼事麼?” “禀楚都督,方才我經過共和軍營地,倒是見他們如臨大敵,正在點兵,倒像出了什麼事一般。

    ” 我心裡“咯登”一下。

    我現在最擔心的就是共和軍會不會真如我所猜測的那樣對帝國軍不利,難道他們孤注一擲,真要動手了?可現在南安城還不曾攻下,此時動手未免不是時機。

    丁亨利深通兵法,何從景也非剛愎自用之輩,我怎麼也不相信現在就會動手。

    我面不改色,道:“想必是他們營中在操練吧。

    ” 雖然這麼想,但我還是召了楊易、廉百策和曹聞道三人,吩咐他們小心戒備,帶了馮奇他們十人正要随信使出發,還沒走出營,身後忽然有人叫道:“楚将軍,你要出去麼?” 那是小王子的聲音。

    聽得他的聲音,我帶轉馬,正要下馬行禮,小王子已催馬過來。

    他馭馬之術居然也相當高明了,一到我跟前,輕輕一勒缰繩,戰馬一下停住,他叫道:“你去哪裡?不是說好要和我比試槍法的麼?” 小王子是随軍監軍,照理他可以節制全軍,我也得聽他的,但自從他來軍中,事事都聽我吩咐,省了我不少事。

    不過也因為如此,一路上我也有點冷落他了,隻是偶爾才去陪陪他,給他講些兵法上的心得和槍術。

    一路行軍相當辛苦,他也沒來磨什麼,隻是跟我說過駐紮下來,要跟我再比比槍法。

    我在馬上一躬身,道:“小殿下,水軍團的鄧将軍已經到了,我正要與他去議事,等我回來吧。

    ” 小王子眼中一亮,道:“鄧滄瀾來了?哈,那邵将軍也在他那兒吧,我也要去。

    ” 小王子對風軍團的興趣不在地軍團之下,如果不是因為我在地軍團,他畢業後準會去風軍團的。

    安樂王嚴令不準他乘坐飛行機,可這等禁令讓他對飛行機更是好奇,邵風觀倒也與他混得很熟,卻也受過安樂王囑咐,堅決不讓他坐。

    現在遠在閩榕省,他準是要威逼利誘邵風觀讓他坐一回飛行機了。

    我知道他打的定是這個主意,不由好笑,故意闆着臉道:“去是可以,不過飛行機絕對不能坐,你答應了我才帶你去。

    ” 小王子臉一下漲得通紅,半晌,才道:“不坐就不坐!誰要坐了,我就是想去看看邵将軍的。

    ”雖然說得嘴硬,眼裡卻幾乎要流出淚來。

    他入軍校很早,雖然畢業了,今年也不過十七歲,尚不脫稚氣。

    我不禁有些心軟,但一想到安樂王三番五次跟我說過,要我不能讓他坐飛行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