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怒雷驚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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堯天的部隊演習過一次,各統五百人對敵,結果李堯天被我打得落花流水。

    雖然我領的是身經百戰的前鋒營,他帶的卻是五百新兵,原本就不會是我的對手,但輸得如此幹脆利落,李堯天也一定沒想到。

    想起他當時氣惱的樣子,我直到現在還很得意。

     他豔羨地道:“楚将軍,你能傳給我這陣法麼?” 我本想找個借口推脫掉,見他一臉希冀,卻也不忍拒絕,想了想道:“好的,我把那陣圖給你,你抄個副本吧。

    ”說出口,心中卻也隐隐有些後悔。

     李堯天猛地站了起來,我吓了一跳,他卻一躬到地,向我道:“楚将軍,多謝了。

    ” 他感動得似乎要流出淚來,我扶住他道:“李将軍請起,一個陣圖也不至于如此吧。

    ” 他長歎一聲,道:“楚将軍,你有所不知。

    堯天雖蒙文侯大人青眼,但是帝國軍中總覺我這麼個化外之人居然能做到鄧将軍的副将,對我向來不服,昨天演習敗在你手下後,更是說我浪得虛名。

    楚将軍能如此大度,堯天真個感激莫名,楚将軍誠人傑也。

    ” 八陣圖雖然也是西府軍獨得之秘,但也并不是秘密到要瞞人的,如果李堯天多看幾次我們演習,他多半能摸到當中門道。

    他這麼稱贊我,想到方才我還為答應他而後悔,臉上不禁有些發燒。

    我扶起他道:“李将軍,你這樣就見外了。

    李将軍用兵神妙無方,我向來佩服得五體投地。

    何況如今份屬同僚,共同對敵,這些小事,何勞挂齒。

    ” 李堯天眼裡淚光閃爍,看着他的樣子,我心中沒來由的有些心酸。

    他是個不世出的名将之材,文侯雖然看得起他,鄧滄瀾對他也很推崇,然而那些帝國士兵卻還是看不起他,僅僅就因為他生在句羅島。

    我抓着他的手臂,隻覺他的身體也在顫動,心中一定極其激動。

     傳他八陣圖,于我隻是舉手之勞的小事,他如此感動實在讓我覺得受之有愧。

    他站起身後,又在身上摸來摸去,突然摸出個小小的圓球道:“楚将軍,大恩不敢言謝,堯天也有點小東西想請楚将軍笑納。

    ” 我隻道是些什麼珍寶之類,說實話,要能賣個好價錢,倒也不無小補。

    我接過來道:“多謝李将軍了。

    這是什麼?” 那東西足有小孩的拳頭大,我本以為那是個金器之類,可一接到手中,卻覺得大約隻有兩斤左右。

    李堯天道:“楚将軍,這是我家傳的流星錘,是馬上用的,你看。

    ” 他拿過來,手一揚,那小流星錘閃電一般飛出,向桌上一擊。

    桌上原本有個空酒壺,流星錘在酒壺上一磕,那酒壺登時直飛出去,在地上砸個粉碎,而流星錘直如活物,眨眼間又回到了他手中。

    我又驚又喜,拿過來道:“是種暗器啊。

    ” 李堯天點點頭道:“雖然也沒甚大用,但練得好的話,五步之内,百發百中。

    ” 他跟我說着流星錘的用法。

    原來這流星錘也沒有什麼太奇怪的手法,全在發力之間的巧妙,我試了兩下,便覺得也已摸着門道了。

    這流星錘裡面是灌了鉛的,雖是熟銅打制,卻比同樣大小的銅錘重得許多,五步之内砸人,确實難以抵擋。

    雖然花哨,真要用的話卻不如手弩好用,隻是他送給我,我當然不能拒絕,謝過他後将流星錘收了起來。

    流星錘的挽手是鹿筋制成,又細又堅韌,平時挂在腰上也沒什麼異樣,要用時套在腕上,錘可以藏在掌心,别人根本看不出來,抛出後鹿筋自動收回,很是靈巧。

    隻是在陣上厮殺時,如果與敵将相距隻在五步之内,一定殺得全無閑暇了。

     重新坐下來,李堯天還在翻着我給他的八陣圖譜,歎道:“故老相傳,過去中原有許多陣法,後來都不曾留下來,沒想到天下之大,真個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還有人能編出這八陣圖來,這人實在太聰明了。

    ” 他自己就是個絕頂聰明的人,而他說的那個“太聰明”的人卻是被陶守拙玩弄于股掌之上的周諾,陶守拙卻沒能編排出八陣圖來,看來聰明也未必就是一切。

     李堯天翻着八陣圖,不時還贊歎着“匪夷所思”、“神奇莫測”之類,我想再問問他關于那伏羲女娲之事,他心不在焉的,我說了兩遍才擡起頭道:“你說那聖賢祠啊……” 他剛要說,突然從外面傳來一陣号角的長鳴。

    這是緊急召集令,吹這召集令,隻怕已經出了大事,我們都吃了一驚,同時站了起來,也顧不得收拾,一下沖了出去。

     新軍中大多軍銜不高,名義上是太子和文侯主持,如今實際主持的是鄧滄瀾。

    我和李堯天到了議事廳,大小将領大多已到齊了。

    鄧滄瀾在上首坐定,他臉上很是平靜,身邊有個風塵樸樸的将領,大概剛趕到,臉上還帶着很多灰土,卻是一副惶急的樣子。

    等我們都坐齊了,鄧滄瀾道:“列位将軍,這是文侯大人剛派出的急使鐘尚将軍,他帶來了一條緊急軍情。

    ” 鄧滄瀾看了看我們,我們也都緊張地看着他。

    其實不用想都猜得到,定是戰況不利的消息。

    果然,鄧滄瀾道:“昨日蛇人攻破北甯城,已向帝都南門集結,文侯大人命我們緊急回師增援。

    ” 他看了看那鐘尚,鐘尚大概也覺得該說兩句,猛地站了起來,卻又咳嗽了兩聲才道:“列位将軍,蛇人已攻破北甯城,太子殿下有诏,要各位将軍立刻率隊入援,不得有誤。

    ” 這消息雖然我早有準備,但此時聽到了,仍然覺得一陣暈眩。

    北甯城的失守,主要責任該由文侯來負,如果不是他不斷撤防,北甯城絕不會如此輕易就失守的。

    他到底有什麼打算?難道靠霧雲城背城一戰麼?将蛇人擋在北甯城外,至少還有緩沖的餘地。

    如今蛇人已兵臨帝都城下,那就隻能勝,不能敗了,可是,以我們這支還不曾完全訓練好的新軍,能夠取勝麼?文侯如今雖然對我青眼有加,但我也知道他仍然不會對我推心置腹。

    我看了看鄧滄瀾,他仍是面不改色,從容鎮定,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

     文侯一定已有萬全之策吧,我心中也定了定。

    雖然對文侯我仍有幾分戒備,但是他能如此行險,一定也有破敵之計了。

     這時周圍那些軍官都在交頭接耳地說着,鄧滄瀾站了起來道:“列位将軍,此戰已是決定國祚存亡,大家都知道,鄧某也不多說了。

    立刻回去準備。

    ” 他點了六個将級軍官作為帶隊将軍,我也在被點之列。

    此時雄關城共有四萬人,鄧滄瀾作為主将自率一萬人,其餘幾人各率五千到一萬。

    我因為原本就帶了八百前鋒營,來雄關城後鄧滄瀾給我補到五千人,直到此時我這個有名無實的下将軍才算帶足了兵,前鋒營也終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