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穴地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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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思。

    可是他對我卻相當誠懇,連自己苦心編成的八陣圖也要傳給我,又不象是對帝國心懷忌心的樣子,那到底是怎麼回事? 酒宴結束後,周諾送我到了大門口。

    雖然我也注意讓自己不要貪杯,然而頭還是有些暈乎乎的。

    回到來儀館,我隻覺頭昏眼花,隻想倒頭就睡,卻摸到懷裡的那本《八陣圖譜》,我取出來就着燭火想看一看,但是眼前看出來的字都一個個不成樣子。

     真的喝醉了。

    我苦笑着,把書放進懷裡。

    以前我懷裡總放着《勝兵策》和《道德心經》,那兩本都是羊皮書,這本《八陣圖譜》卻是用夜摩大武說起過的繭紙抄的,比那兩本要薄好多,放在懷裡仍不覺得多。

    我拉了拉門邊的喚人鈴,叫人弄點冷水來,我想洗把臉清醒一下。

     正坐在桌前發呆,門上有人輕輕地敲了敲門,我隻道是送冷水的來了,道:“進來吧。

    ” 門開了,進來的卻并不是來儀館的下人,居然是錢文義。

    他喝酒不多,沒象我一樣被灌了許多,仍是很清醒。

    我見是他,吃了一驚道:“錢兄,你怎麼來了?”心裡卻有點不安。

     錢文義走到我跟前,行了一禮道:“楚将軍,我知道我對不起你,本來沒臉見你,但有件事我不得不說。

    ” 我舒了口氣。

    本來我還擔心他是铤而走險,要來找我的晦氣。

    我道:“什麼事?你說吧。

    ” “周都督将我們安排在此處,全軍弟兄卻到了軍營,這是何意?” 我道:“這來儀館沒那麼多空房啊。

    ” 錢文義搖了搖頭道:“以前你帶前鋒營時,身先士卒,與士卒同甘共苦,因此能得全軍弟兄死力。

    如今我們養尊處優,全軍弟兄住在軍營中,縱然他們不多想,也要與我們隔了一層。

    兵法有雲,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軍心如一,方能百戰百勝。

    楚将軍,這話我如骨鲠在喉,不吐不快。

    ” 他的話象兜頭一盆冷水,我的酒意也一下清醒了。

    我的确也沒想到這些,本來覺得前鋒營多半不會多想,但他說的也是在理。

    我點了點頭道:“正是。

    明天我就向周都諾告謝,我們還是住到軍營裡去。

    ” 錢文義臉上一下露出喜色,向我又行了個大禮道:“楚将軍,當年我們分屬同屬,如今你是我上司,本來我不該這般無禮。

    但楚将軍,古人有雲,富貴最能磨人意志,實在不能……” 他下面沒說,但我也知道他說的多半不該被安逸銷磨意志之類的話。

    我道:“錢兄,你說得極是,多謝逆耳相勸。

    ” 以前名詩人闵維丘有一首在軍中傳頌一時的詩,結尾是“封侯将軍事,戰士半死生。

    頭顱輕一擲,空有國殇名”四句。

    因為這首詩,當時武侯大發雷霆,說他挑撥軍心,差點要把他斬了,虧得文侯說情,才算不追究,後來江妃把他流放關外,這首詩也未必不是賈禍之由。

    這四句詩我在當兵卒時很有同感,一場大戰,戰士出生入死,但是戰後,加官晉爵的全是各級将領,雖然也有士卒提升為軍官的,可更多的士兵死在沙場上,連名字也留不下來。

    可是現在我自己當了将軍,卻似乎已把這些話都忘了。

    我不禁一陣羞愧。

     錢文義大概也覺得不好說得太過份,道:“那我歇息了,明天我們都回去。

    不知曹将軍的意思……” 我打斷他道:“曹聞道我會跟他說的。

    ”曹聞道雖然很樂于住在這兒,但我想跟他說明這個道理,他一定也會聽。

     錢文義道:“那就好,楚将軍恕我無禮打攪。

    ”他又行了一禮,突然象想起什麼,小聲道:“楚将軍,我們真的是要來增援西府軍麼?” 前鋒營出發,這次名義上是下诏升西府軍将領之職,再就是增援。

    我心裡動了一下,道:“是啊,怎麼了?” “我們不到一千人,與五萬人的西府軍比起來,力量微不足道。

    我有些奇怪,當北甯城危機未除時,文侯大人怎麼會輕重不分的。

    ” 我心頭一凜,也不好多說,道:“大人自有道理。

    你去歇息吧,明天早點出門。

    ” 這時送冷水來的下人也進來了,我讓他把銅盆放在桌上,關上門,把臉探進水裡。

    天有些冷了,這水都有點刺骨的寒意,但也讓我餘酲盡消。

    的确,錢文義也看得出這次我們的目的有點不明不白,以周諾這樣一個大都督會看不出來?而文侯難道也想不出當中的不合情理麼? 我把頭探出水盆,擦幹了臉。

    突然,象腦中劃過一道閃電,我一下呆住了。

     文侯并非不知道周諾會看出這事的古怪,而是他故意這樣安排的。

    周諾有不臣之心,隻是陶守拙的一面之辭,未必不會另有内情,如果一下派了一支上萬人的大軍過來,周諾沒有異心還好,一旦真有異心,那反而會激得他提早生變。

    隻派我這一千人過來,一方面是警告一下周諾,讓他知道自己的動作并非瞞得滴水不漏,另一方面也是當萬一真個有變,我可以對他有所牽制。

    而周諾一定也已覺察到文侯的用意,所以他對我大加籠絡。

    也許,他是想把我拉到他那一邊去。

     隻是,周諾知不知道告密的是陶守拙? 我擦幹了臉,剛把毛巾放回盆裡,突然感到一陣寒意。

     有人! 在戰場上經曆得多了,如果有人在我身後,我不用看也能知道。

    我猛地一彎腰,左手在地上一按,人幾乎貼着地闆翻了個身,就在這一翻身間,右手已拔出了腰間的百辟刀來。

     “嗤”一聲,當我剛伏下時,有個東西從我身上飛了過去,釘在床柱上。

    隻是很奇怪,這東西離我很遠,我就算站着不動也打不中我的,難道這刺客的本事這麼糟糕麼? 我提刀站了起來,沖到身後的窗邊,一把推開了。

    窗外什麼都沒有,一輪寒月挂在天際,被天空中的霧氣籠得朦朦胧胧。

    天水省多雨多霧,現在就算不是雨季,霧氣仍是很重。

     那到底是什麼意思?我絞盡腦汁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關上窗,正有些擔心,猛然看見剛才那人扔出的那東西。

    那是把飛镖,上面綁着一塊小小的羊皮紙。

    我吃了一驚,拔了下來,卻見羊皮紙上寫着幾個字:“白帝祠”。

     天一亮,我馬上向周諾告謝,并說明我們要住回軍營中去。

    周諾倒是一怔,可能想不通我為什麼要這麼做。

    其實因為昨天的事,我也有些害怕單獨住在來儀館了。

    在那兒雖然住得好,吃得好,但是并沒有照應,實在放不下心。

     和曹聞道、錢文義回到軍營,他們正在操練。

    我安置好後,把那本《八陣圖譜》交給曹聞道,讓他先操練全軍,自己跳上飛羽,說是去看看符敦城的形勢。

     昨天那張羊皮紙多半是陶守拙派人送來的吧,但我絕對不敢大意。

    問了問土人,聽說白帝祠居然是在城西江邊,離城有二裡多地。

    軍營是在城北,得大半天時間。

     我不知道白帝祠裡會有什麼,在那種偏僻之地,可不能大意,還好我早有準備,外衣裡穿了軟甲,薛文亦給我的手弩也挂在腰上。

    到達白帝祠時,已是中午了。

    天水省大多日子不雨也是陰天,今天倒是難得的晴天,遠遠的已看到江邊有一幢石屋。

    這石屋也已很破敗了,不知有多少年,雖然名為“白帝祠”,那些石頭卻都是黑的,從石縫裡鑽出的藤草已将牆壁大多掩沒了。

     到了白帝祠前,隻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