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奇 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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勢所懾,不禁各自眼中泛起了恐懼之感。

     一道人影由馬車中奔出,落到俞傲身側。

    出手,點了幾指止住了俞傲的流血。

    來的人是大悲和尚。

    大悲和尚朝黑水天君道:“阿彌陀佛,施主好狠的手段,不怕天譴嘛?” 黑水天君冷笑道:“天理在各人的手上。

    和尚你怎麼不想一想,你們一路殺來,又犯了多少殺孽?” 大悲和尚歎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施主為虎作伥,可是不知回頭是岸?和尚一路而來,若非施主的手下做出傷天害理之事,又何嘗不是多方好言相勸?就以現在而論,路是天下人可走之路,施主又何必苦苦阻撓?” 紫木天君冷笑道:“和尚,廢話少說。

    那個北鬥在車上你好好交出來便罷,否則……。

    ” 大悲和尚道:“車上空無一物,你自己不會看?” 紫木天君冷笑道:“嘿、嘿,和尚你想瞞誰?看看車輪的深痕,便知道馬車中不隻你一個人!” 大悲和尚一愕,好個老江湖。

    那端,馬車底部潛龍扶住北鬥走了出來。

    大悲和尚歎道: “潛龍你瘋啦。

    怎麼讓北鬥老頭出來。

    ” 潛龍也歎了口氣,北鬥接口道:“是我想出來的。

    ” 北鬥一說話,便咳了起來。

    大悲和尚待要阻止,那北鬥望向俞傲,抱歉道:”俞兄,一臂之失,是北鬥罪過。

    ” 俞傲淡淡一笑,道:“沒事,讨得回來。

    ” 北鬥又複咳嗽,竟往黑水天君而來。

    潛龍叫道:“喂,北鬥老頭,你可别亂來,會要命的。

    ” 北鬥一笑,走到黑水天君面前,雙頰已因氣喘火紅,直盯住黑水天君,道:”你是用那隻手使毒?” 黑水天君凝視北鬥,看他已然氣力不支,也不放在心上。

    再說,右袖之内的毒水尚可用七、八回,以如此近的距離,北鬥當然逃不掉。

    黑水天君放心的将右手前伸,指向北鬥道: “就是這隻,怎樣?” 這時,在場幾個人的心都提吊了起來,不知道北鬥是要做什麼?此際隻要黑水天君一出手,北鬥必然和俞傲同樣的結果。

    北鬥竟然還笑道:“你何不試我看看?“這話,黑水天君以為自己的耳朵有了毛病,不禁結舌的呆望北鬥,好一會才道:“你真的想試?” 這時潛龍也似由驚訝中恢複正常,叫道:“北鬥老頭,你幹什麼?那家夥手上說不是苗疆的‘蠱灰亡魂水’。

    ” 黑水天君冷笑道:“不錯,老夫袖中的正是蠱灰亡魂水。

    算你這小子識貨。

    ” 北鬥淡淡一笑,道:“出手吧!” 這話,又令在場衆人倒抽一口冷氣。

    俞傲接道:“北鬥,就算我們敵不住這門子毒水還可以避啊,你又何必……。

    ” 北鬥無言,隻是盯住黑水天君的雙眼,冷冷吐出兩字:“出手!” 黑水天君真個一股寒意爬了上來,眼前這個老頭子太過于神秘莫測。

    明知必死,為什麼尋死?他的企圖是什麼?這點,在旁的紫木天君也隐隐覺得不妙。

    眼前這位病得快死的老頭子,其氣勢所淩,竟迫得人無法喘氣。

    黑水天君還在猶豫,北鬥大喝,往前跨了一步,道: “出手?” 黑水天君已無從選擇,手袖中,一線黑水噴出,直穿北鬥胸膛!北鬥一咬牙,忍住痛,再往前一步,喝道:“出手。

    ” 黑水天君隻覺胃在翻滾,又一次出手,這回,射向北鬥雙眼,又是“嗤”的一聲,腐肉臭味傳出,窒人鼻喉,北鬥咬牙忍住痛,再往前托了一步,大喝道:“出手!” 這一聲,好似要将黑水天君逼瘋了一般,手中連振,黑水一道道噴出。

    突然,無聲無息中,黑水天君似乎發覺自己少了什麼? 北鬥出劍,無聲無息!北鬥的最後一劍,斬飛了黑水天君的右臂,那道激噴的蠱灰亡魂水竟全數落到紫木天君的身上。

    而同時,劍勢不絕,畫了一圈圓,如同秋夜月滿,回刃破斷了黑水天君的天柱穴。

     秋月劍下,秋月劍法。

     北鬥交彙處死亡! 锺玉雙觸目驚心于傳回來的消息。

    武當山大會之後,江湖群俠以一個月的時間攻破了冷楓堡。

    而同在這個月的時間内,龐龍蓮大肆擴展他在長江中上遊的勢力,甚至遠達苗疆一帶。

    其勢之強,幾乎可謂控制了半個武林。

     另外,北鬥之死,俞傲斷臂的消息,也叫她為老友的折損而憂心不已。

    再由消息中傳來;冷明慧根本不在冷楓堡中,而他的行徑忖測,可能是往京城而去。

    京城!對锺家而言是很忌諱的地方。

    當年,锺家祖先曾為當今朝廷立國之初立下無數汗馬功勞,卻因功高震主而遭陰謀算計。

    所以才會流離四處,回到祖先原先開發的地下城隐居。

    自此,兩百年來锺家便絕少外出。

     锺玉雙最關心的,仍然是蘇小魂的安危。

    尤其當時留下的“佛法無邊,釋迦登座”之言,不知蘇小魂能否參透就是山西北境的廣靈?锺玉雙歎口氣,繼續看着傳回的消息,知道殺害白先生的兇手梅夫人,已然由趙任遠要押回京城覆命。

    趙任遠在武當山阻唐羽仙而受重傷,經過一個月的調養,總算康複。

    現在已經沿路趕入京城中。

     锺夢雙進入時,看見锺玉雙那付愁眉的樣子,道:“小妹,你怎麼又愁眉苦臉了?蘇小魂冤情獲得平反,這點你該高興才是啊。

    ” 锺玉雙歎道:“隻是……,這代價太高了。

    我想,他心裡一定很不好過。

    ” 锺夢雙無言,隻有長歎一口氣。

    锺玉雙又道:“朋友為了他喪命,加上武當、鷹爪幫的大量折損,以及圍攻冷楓堡時江湖人士的傷亡……。

    ”锺玉雙說到這裡,突然皺眉道:“奇怪,這裡為什麼沒有唐笑前輩的消息?” “這……,”锺夢雙猶豫未答。

    锺玉雙倏忽站了起來,急道:“三姊,唐前輩……,唐前輩是怎麼了?” 锺夢雙歎一口氣,幽幽道:“唐前輩死了。

    ” “死了?唐前輩死了?”锺玉雙頹然道:“唐……唐羽仙知不知道?” 锺夢雙苦笑道:“知道。

    而且……,而且将唐前輩的體帶走。

    目前行蹤不明,……。

    ” 锺玉雙頹然坐回了椅上,低聲道:“唐前輩之死,蘇小魂心就更難過了。

    而唐羽仙又攜走了唐笑的體,這……這……,蘇小魂隻有反過來找唐羽仙,……。

    ” 锺夢雙道:“為……為什麼?” 锺玉雙苦笑道:“蘇小魂是重友情的人,今天唐前輩為他而死,若是連墳前都無法祭,他又那能心安?” 锺夢雙長吸一口氣,還留最後一線機會道:“可是他這個月還是參加了冷楓堡之役……。

    ” 锺玉雙搖搖頭,聲音輕泣,道:“那是于公。

    于私,他定會選擇先尋唐前輩的墳前祭拜。

    屆時,武林風言四起,蘇小魂緊追唐羽仙。

    三姊,你想,就算蘇小魂完成了心願,能尋到這裡來,無心堂的伯叔們又會怎樣想?” 锺夢雙這時已無了主意,隻有呐呐的道:“那……那要如何是好?如何是好?“锺玉雙突然站了起來,跪在锺夢雙跟前。

    锺夢雙大驚,急扶起锺玉雙,道:”小妹,……怎……怎麼這樣。

    有什麼事你盡管說,姊姊能做到的一定幫你……。

    ” 锺玉雙泣聲道:“絕……絕不能讓蘇小魂來我們這裡。

    不然……,不然衆位伯叔必殺了他……。

    ” 锺夢雙道:“不……不會的。

    伯叔們不是沒見解的人,他們會思索為什麼蘇小魂要追唐羽仙……。

    ” 锺玉雙道:“不……,不……。

    就算蘇小魂被允許進入,伯叔必也不許他再離開此地,以免江湖上的流言破壞锺家,說锺家硬是強搶了唐門的女婿……。

    ” 锺夢雙急道:“留在這裡,也……也沒什麼不好……。

    ” 锺玉雙淚順頰下,道:“不……,不……,姊姊知道的,蘇小魂是人中龍鳳,锺家隐居非他久留之處。

    況且,天下間多少不平也待他解決,怎又可能……。

    ” 锺夢雙歎道:“你……你想要怎樣?” 锺玉雙臉上堅定的一字一字道:“離開!” 蘇小魂透過丐幫、唐門及江湖上各門各派的追查,依舊沒有唐羽仙的蹤迹。

    這一日,來到了嵩山之下,順道上去拜訪不空大師。

    不空大師已然繼任了少林方丈,對于蘇小魂的來訪,表現的是心靜無波的禅意歡迎。

     在方丈室内,兩人對座,中間,是一兒、一壺茶、兩杯。

    此外,便隻有佛像挂室,全然是股安谧祥和。

    兩人無言,隻是默默各自舉杯飲茶,任令時光流轉。

     蘇小魂長吸一口氣,終于道:“大師禅境已入無心,蘇小魂獲益良多,便此告辭。

    ” 不空大師不語,隻是依舊斟茶舉杯,舉手投足,俱是圓滿無缺,不着于意境之中。

    蘇小魂一笑,起身,往禅門外而去。

    不空大師舉杯将飲,卻無意有意之間,杯中茶水幌了幌。

    不空大師歎了口氣,知道自己心境未能達于我心即佛,尚有塵俗留滞。

    一揚身,便自往禅門外尾随蘇小魂而去。

     蘇小魂走出了少林寺大門,正待往山下而去。

    蓦地,一聲鐘鼓響,回繞滿山生生息息。

     蘇小魂一愕,不覺伫足凝聽。

    隻聽見寺中,朗朗傳出不空大師念經之聲,其音深邈淵厚,句句直入蘇小魂心中。

    不空大師念的正是楞伽經上,釋迦牟尼佛闡示一切法的無因緣生滅。

     爾時,世尊欲重宣此義,而說偈言:“一切都無生,亦無因緣滅,于彼生滅中,而起因緣想。

    非遮滅複生,相續因緣起,唯為斷凡愚,癡惑妄想緣。

    有無緣起法,是悉無有生,習氣所迷轉,從是三有現。

    真實無生緣,亦複無有滅,觀一切有為,猶如虛空華。

    攝受及所攝,舍離惑亂見,非已生當生,亦複無因緣。

    一切無所有,斯皆是言說”。

     餘音一止,蘇小魂恍恍然體悟其中不空大師的深意。

    如果一切俱無生滅留駐心中,又何需執着非得拜祭唐笑墳前?蘇小魂細心體會不空大師所言,往複在口中喃喃而念。

    此時,已是暮薄西山,蘇小魂遙望西方,竟自坐了下來,以盤退蓮花座便自思索了起來。

     不空大師便立在藏經閣之上,眺望坐在寺外的蘇小魂,臉上含笑,隻是靜靜遙遙相看,他便自如此站了一夜。

    第二天,滿山鳥鳴響起,晨曦東來的一刹那,蘇小魂狂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