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護墳之戰

關燈
鋼拐上,一震之下,總算将雷孟森震退三步,但她自己卻在舍命力拼中,全身脈絡盡皆崩裂,面上手背,全成了一個通紅的血人。

     淤血,在她喉頭沖擊着向外翻湧,尹婆婆深深納人一口殘餘的真氣,奮力壓抑它,不使淤血噴出口外,直挺挺站在那裡,撐着鋼拐,宛如一尊木泥塑的神像。

     李青驚呼一聲,疾奔過去,伸手要去扶她,卻被尹婆婆掄臂格開,毗目叱道:“姓雷的,還敢跟老身再拼一招嗎?” 雷孟森怒眉道:“你不怕死,雷某也不怕殺人!”曲膝一矮身形,提着虎頭環,搶步而上。

     尹婆婆揚聲大吼,雙手舉拐,滿頭白婦根根倒豎,呼地一拐,直劈下來。

     眼看尹婆婆已在強弩之末,這一拐如果接實,非但不可能再傷雷孟森,自己定然倒斃當場。

     環拐甫淨交接,蓦地,崖邊傳來“嗆”地一聲輕響,一縷寒光破空疾射,直奔雷孟森! 雷孟森心頭一震,挫腰擰轉,手中虎頭環順勢一招“浪卷流沙”,迎着那寒光反掃出去,環身一浮,竟掃了個空,那寒光掠臂飛過,手腕上頓感一麻,僅餘的一隻左手,立時齊腕折斷。

     說時遲,那時快,雷孟森方自發出一聲痛哼,不防尹婆婆鋼拐又到,竟被她一拐砸在右肩之上,一陣劇痛,整條右臂, 也被砸得血肉模糊,踉踉跄跄連退了五六步。

     龍環和豹環全未意到千仞絕壁之下,竟會突然飛來短劍,及待驚覺,已經來不及出手搶救了! 尹婆婆一拐劈倒雷孟森,神志一松,渾身已呈虛脫,然而,這一拐,卻将她心中積壓許久的悶氣,掃數渲洩,兩手扶着拐尾,仰天嘿嘿大笑,道:“雷家三環!哈!哈!名震天下的雷家三環,不過如此” 話聲未落,兩眼反插,一跤跌坐在地上。

     李青撲奔上來,跪地扶起尹婆婆,凄聲叫道:“師父” 尹婆婆眼神漸漸散失,一隻手仍然緊握着鋼拐,一隻手顫抖地伸出來,愛憐地撫着李青散亂的秀發,嘴角間,卻笑意盎然。

     她喘息半晌,才吃力地牽動嘴唇,語聲如墳,緩緩說道:“青兒,别難過,師父這一生,從無虧心之事,除了……除了深感虧負了桃花島羅大俠,現在……總算為他盡了一次力…… 你,你應該替師父高興才對……” 李青淚水籁籁滾落,含淚點頭,又叫了一聲:“師父” 尹婆婆掙紮着緊握住她的柔荑,張口了好幾次,才吐出兩句話! “孩子,華山派就剩下你一個人了,好自為之吧” 這兩句話,實際已氣若遊絲,渺不可聞,話聲未畢,她已經慰藉地閉上了眼睛。

     至此,六大門派之中,唯一沒有負傷的,隻有邛崃派掌門“淩空虛渡”柳長青一人,此外,南宮顯隻剩下半截斷劍,兩人都黯然含淚,低垂下頭。

     豹環怒哼一聲,俯身從地上拾起那柄短劍,低頭看了一陣,沉聲道:“大哥,是姓羅的小雜種!” 龍環神情一動,微詫道:“他被老二震落懸崖,難道竟沒有死?” 這時,崖邊一陣草響,羅英已那灰衣中年人一齊爬上峰頂,應聲道:“少爺不過一時大意,豈是你們三個暴虐兇殘的東西所能加害的?” 陶天林一見那灰衣人,臉色忽然變得驚訝交集。

     雷孟森雙睛暴突,厲聲叱道:“小雜種,以你那點淺薄的功力,焉能馭氣飛劍傷人?” 那灰衣中年人挺一挺胸脯,接口道:“馭劍之術,乃在下所為,斷他一臂,未取性命,已經是劍下留情了,你們如不知悔改,觀日峰上,就是你等濺血喪命之處!” 雷孟森閃着一對環眼,向他打量了一陣,哼道:“看你容貌,敢情也是羅家後代?” 灰衣人聳聳肩,淡然道:“除奸懲暴,不是羅家,就不能出手了嗎?” 雷孟森叱道:“惹頭露尾,暗箭傷人,算什麼堂堂正正人物,短劍還你,老夫再度試試你的馭劍之法,究竟見得人,見不得人?” 說着,揚手一抖,那柄短劍,唰地迳向灰衣人飛去。

     那劍上被他暗注内力,去勢并不太急,但破空之聲,卻沉而不銳,雷孟彬劍才脫手,雙臂盡斷的雷孟森,竟突然淩空拔起,人如怒矢,向灰衣人撲了過去。

     灰衣中年人似乎沒有看出劍上已被雷孟彬做了手腳,跨前幾步,探手疾綽劍柄,及待短劍入手,才發覺那柄短劍之上,力逾千鈞,他運盡腕力一把握住,身形仍被它帶得斜沖數步,險些摔倒。

     誰知就在他偶一疏神之際,雷孟森已淩空撲到。

     柳長青等齊都驚呼出聲,皆因灰衣人立身之處,距離崖邊不足五尺,若被雷孟森撞中,勢将滾落懸崖,跌得粉身碎骨。

     羅英站得最近,慌忙飛步上前,雙掌當胸疾推逆卷而出。

     正當他掌力将發未發,雷孟森和雷孟彬同發出一聲冷笑,龍豹雙環,劃空出手,一左一右,閃電般突襲而至。

     這些變化,說來雖慢,實則隻在刹那之間。

    人影、劍芒、掌勁,破空交織成一幅即将完成的慘烈圖畫。

     千鈞一發之際,忽然一聲震耳大喝,一條其快無比的人影平空掠到,隻見他大袖橫飛,震散了羅英掌力,右臂伸縮如電,從灰衣人手中奪過短劍,毫芒疾閃,叮叮兩聲,點飛了龍環和豹環。

    同時,左袖虛托,竟将淩空撲到的雷孟森拉腰托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