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斷腕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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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傻孩子,你又弄錯了,祁連山那藏頭露尾的東西,叫他替老夫拿鞋,老夫還嫌他太笨哩!哈!……” 羅英憤然探手按住劍柄,厲聲叱道:“真人面前不說假話,你到底是誰?怎不直說?” 老人道:“四十年來,老夫名諱早已淡忘。

    孩子,你定要知道老夫身份,隻須在見到你祖父祖母的時候,告訴他們,說有一個退隐四十年,左手齊腕折斷的傷心人,他們一定知道老夫是誰了” 話聲才落,艙中突然一聲大吼:“老小子,賣什麼關子。

    俺有法子叫你實招,看家夥!” 一條人影穿篷而出,揚手一砸旱煙袋,直向老人頭頂蓋落。

     這個人,不消說,正是伍大牛。

     老人輕笑一聲,略一用力,坐着的身子,突然橫移二尺,舵柄由右手交到左脅下,人也從船舵左側,換到右側。

    伍大牛一招猛劈,旱煙袋正敲在船尾舷闆上,噗地一聲,将船尾砸破一大塊。

     老人沉聲道:“舟小水急,砸破了船,你不想活了?” 伍大牛是個愣漢,哪管得許多,蓦地振臂橫掃,第二招連綿又至,罵道:“俺早看你這老小子不是好人,不要走,吃俺一煙袋。

    ” 那老人顯然被他連番進逼,激起怒來,臉色一沉,冷冷道:“好一個放肆無禮的蠢東西!”右掌突地一翻,迳迎伍大牛的旱煙袋。

     隻見他出手如電,掌心硬接來招,毫不遲疑,五指一收,旱煙袋早入了掌握。

     這老人一身駭世武功,伍大牛怎是他的敵手,羅英一急之下,輕按卡簧,“铮”然一聲,也拔出了短劍。

     船身本來狹窄,這時三人擠在船尾,一旦動手,幾乎無處可供閃避,羅英抱定破舟偕亡之心,短劍揮處,銀虹乍現,攔腰向那老人攻去,同時叫道:“伍大哥,注意兵刃……” 他手中短劍,乃明塵大師所贈,長僅二尺,但力逼劍尖,寒芒伸縮,可達四尺以外,是以出手的時候,同時招呼伍大牛不可撒手,心想:如果伍大牛能暫時拼力把住旱煙袋不放,船尾又這般狹窄,自己短劍揮出,那老頭子除了棄手跳落黃河,簡直再無閃避的餘地了。

     哪知主意雖好,事實卻大謬不然。

     短劍劃空疾掠,寒光掃過舵側,忽聽那老人長笑一聲,斷臂一抖,身形突然淩空飛起,那一劍,竟掃了個空。

     一招失手,羅英便知今日絕難讨好,腳下立刻倒跨半步,方欲仰面揮劍護身,心念才動,老人蓦地淩空翻轉,變成了頭下腳上,左袖輕抖,一股罡風已撞中伍大牛肩腫,右手屈指疾彈,指風破空下擊,羅英眼前一花,胸前“神封”、“步郎”二穴上,各被指力掃中。

     兩個人,兩件兵刃,一齊松手墜落船闆之上,羅英腦中陡然想起祁連洞府中,那惡臭撲鼻的水牢,暗道:完了!一切都完了……緊接着,便和伍大牛雙雙失去了知覺。

     昏迷中,仿佛還聽到那老人輕微的歎息,又像有一隻手掌,在他周身穴道上緩緩的摩掌着,一遍,又一遍。

     他頓時忘記了一切煩惱和憂慮,隻覺那手掌所至,一股暖洋洋的熱流,透體而入,直達紫府黃門。

    起初,感到這一日一夜辛勞苦趕,倦意濃重,隻想痛痛快快睡上一覺,過了一會,忽然又對兒時情趣,興起無限懷念和依戀。

     于是,奇異的感覺,立刻随着幻夢而産生了。

     朦朦胧胧,他好像果真又回複到十六年前,陽光懶懶透過窗檻,投射在床前一隻小小的搖籃中,他,又重回孩提時候,仰面躺在搖籃中,閉着小眼,靜靜聽着祖母在搖籃邊哼着那些單調的曲子。

     這一刹那,他變得懵懂、純真,心無雜念,腦海中像一片從未染色的白紙,倦極欲眠;又像并未完全入夢,暈眩之中,一股無法開竅的舒暢感覺,從丹田冉冉升起,過生死玄關,遊十二重樓。

    不到片刻,已暢然進入了甜美的忘我之境。

     不知過了多久,等到他睡足了,睜開眼來,發覺自己正躺在一張舒适柔軟的床上,床前流蘇飄拂,溫暖的陽光,映着窗簾,時間大約将近午刻。

     羅英陡然一驚,翻身從床上一躍而起,不料才輕輕用了一分力,竟然加整個身子騰射而起,直達床頂,“蓬”地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