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片馬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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須盡快進入那片莊院内,也許能在那人回去的刹那間聽到一些有關鄧老堡主的消息和他們的秘密。

    ” 芮映雪一聽,隻得颔首站起身來,但仍有些心悸的說:“方才我真怕蕩到一半繩子突然斷了……” 費天仇早已拉着她向前走去,同時寬慰的說:“絕對不會,就是樹上有人用刀砍,一兩刀都未必能砍斷!” 芮映雪一聽,驚異的脫口“哦”了一聲,膽氣一壯,兩腿也不發軟了。

    但她卻忍不住問:“你是說,鄧老堡主是被林内莊院的人軟禁起來了?” 費天仇一直目注前面的茂林,一面急急前進一面搖頭道:“現在還不能肯定。

    能夠在‘片馬梅心’的邊緣上建立莊院,總是不太簡單!” 芮映雪卻關切的問:“你看方才那人,可就是在魏老前輩家,夜間用暗器打死那個莊漢的高人?” 費天仇卻搖頭道:“因為昨天夜裡我沒發覺異樣,所以也不知道有高人光臨!” 芮映雪覺得費天仇對這件事,一直諱莫如深,心裡也不禁有氣,但想到他确實不知,也就沒有再說什麼了。

     兩人一馳進茂林,即見前面橫亘着一道石牆。

     石牆高大,上有堞垛,看樣子上面可能容人通行巡邏。

     茂林并不深厚,十數丈已到了牆前。

     費天仇和芮映雪隐身樹下,探首向左右一看,隻見數十丈外的兩邊牆角上,均建有一座更樓,方才他們在遠處看到的那一線燈光,可能就是由這兩座更樓之一的觀望窗口内射出的。

     由于雨勢傾盆,越下越大,費天仇斷定牆上所有的警衛人員俱都躲進更樓裡避雨去了。

     是以,兩人再不遲疑,揮了個手勢,雙雙縱至牆前,接着騰身躍起,直飛牆頭的堞垛之上。

     費天仇低頭一看,牆寬果然數尺,足可供三個人并肩走動,整個牆頭上,寂靜無人。

     再看廣院中,除了房舍的大小不同,幾乎特别明亮,形式也特别寬大,顯然是這個院落的大廳。

     數十丈外一座坐北朝南的大房子,燈光特别明亮,形式也特别寬大,顯然是這個院落的大廳。

     費天仇向着芮映雪舉手一指,兩人立即展開小巧功夫,飛身向那間大房子前縱去。

     雨勢雖然大,雨點打擊在木樁房面上的聲音也特别響,但由于下面不少房屋内仍亮着燈光,兩人在飛騰縱躍間,依然絲毫不敢大意。

     兩人輕巧的前進中,發現那座大房子的前面尚有一道屏門,左右建有廂房,屏門上有個橫長門樓,屏門外面的一座次大房子,很像是穿廳。

     費天仇和芮映雪,細看中央大房子内,燈光明亮,前面的四扇門俱都大開,四個佩刀大漢,分别站立在門内的兩邊。

     大房子的中央擺着一桌酒席,兩邊共坐着三男一女,正中央的大椅上卻空着無人。

     由于桌上酒席多是殘肴剩菜,看樣子正吃了一半因事暫停了。

     費天仇根據席面上的情形,斷定中央大椅上的那人,很可能因事離開了,不可能原本無人,否則那三男一女便不會-臉的氣憤不耐,卻沒有哪一個人敢飲酒夾菜。

     判斷一下時刻,這時應該正是戌初時分,也正是晚餐飲宴将盡的時候,根據中央大椅上的那人在酒宴中放下杯箸離去,顯然是發生了重大事情。

     費天仇先打量那個靠近中央大椅旁的女子,一身紅衣背插單刀,柳眉大眼,兩片紅唇,鵝蛋型的臉頰上薄施了一些脂粉,雖已徐娘半老,倒還殘有幾分姿色。

     紅衣女子的雙頰酡紅,似乎已有了幾分酒意,根據她坐的位置,可能是四人中職位最高的一人。

     紅衣女子的對面是個年約六旬,頭發灰花的老人,濃眉環眼,看不見他攜有兵刃。

     緊臨紅衣女子旁側坐着的是個身材高大的虬髯江子,突額暴睛,一臉的猙惡,桌角上豎着一柄數十斤重的獨腳大銅人。

     費天仇一看虬髯黑漢腳旁的大銅人,便知他是一個膂力驚人的莽漢。

     另一人則是個臉色慘白的中年人,看年齡不到四十歲,颏下光秃無須,秃眉斜眼,勾鼻薄唇,領後插着一柄烏黑發亮的鐵骨大褶扇,那顯然就是他的兵器。

     四人默默的坐在席桌上,既不敢喝酒;也不敢夾菜,但他們臉上的表情卻明顯的表示出憤懑和不耐。

     費天仇覺得距離太遠了,雨聲“嘩嘩”,根本聽不見他們說些什麼。

     大廳兩端均有側門,僅有一名佩刀警衛,想是雨勢由東邊射來,東側門下的警衛站的最靠廳内。

    費天仇一看這情形,立即向着芮映雪悄悄一指,兩人迳向東側門的後檐繞去。

     繞到廳後檐,悄悄潛至東側上的山檐下,費天仇就在房脊角上,一式‘金鈎倒卷廉’,翻身隐進了屋檐下。

     芮映雪見檐下容不下兩個人,隻得将轎軀伏卧在木樁房面上。

     由于房面是木樁搭建而成,伏在上面尚有一絲暖意,倒是傾盆的大雨,有些透衣生涼! 不過,她伏卧的山檐處,上方正有一株大樹遮住,不但四角更樓上的警衛不宜發現,就是地面上的人也不易透空看見;而且,還可以伸手撫摸到隐身在山檐下的費天仇。

     費天仇隐身的山檐下,正好有一道木檑通風的長方窗戶,廳内情形依然看個清楚。

     那桌酒席大椅後的不遠尚有一座竹制屏風,屏風的後面即是廳後門,門下也站着兩名身佩單刀的勁衣大漢。

     費天仇一看這情形,完全和他想象的符合,傳說一年多前中原前來掘寶的高手和有名之士,均遭這個神秘組織的軟禁和殺害! 目前根據種種狀況顯示,鄧老堡主似乎還沒有趕來,也許就在這一半天,也許早已被禁或遇害。

     心念間,隻見默然坐在席桌上的四人,彼此再度對了個不耐眼神,黑臉虬髯大漢首先看了一眼廳後門,并懊惱的歎了口氣,憤憤的低下頭去。

     須發灰花老人則望着紅衣女子,婉轉不滿的說:“教主也真是的,既然金壇主來了,就叫他到廳上來報告嘛,何必再到密室裡商談?!” 紅衣女子尚未表示什麼,虬髯黑漢已擡起頭來,不滿的說:“他是為教主出力賣命的,咱們也是為教主出生人死的,他為什麼每次前來都要到密室裡去談?他提出的報告,難道就不能讓咱們聽聽?也參加點兒意見? 話聲甫落,慘白臉的中年人已哂然一笑道:“讓你知道咱們教中還有個金壇主已經不錯了,你呀,也就别挑剔啦……” 虬髯黑漢卻憤聲道:“可是,至少也應該讓咱們知道這個金壇主是男?是女?長的什麼摸樣兒?萬一将來在教外見了面一言不合,大打出手……” 話未說完,紅衣女子已解釋道:“絕對不會,到了那時候,他自會将他的身份表明出來。

    ” 虬髯黑漢卻憤聲道:“要是碰見了費天仇那小子,他如果自稱是金壇主,也隻好放他過去了?” 紅衣女子立即正色道:“那怎麼可以,那他得拿出教主的‘青龍箭令’來給咱們瞧瞧,再說,我們已經接獲了下面的報告和他的相貌衣着……” 話未說完,慘白臉中年人已哼了一聲道:“我看這小子連闖三關,還殺了咱們三個香主一個執事,這恐怕是咱們創教以來所遇到的最紮手人物!” 須發灰花老人卻哼了一聲道:“福甯堡的鄧老頭兒還不是也夠滑頭的……” 費天仇一聽談到鄧老堡主,精神不由一振,恨不得馬上下去捉住那四人問個清楚。

     但是,他知道,此時此地,絕對莽撞不得,一個不慎,自己喪命事小,還連累上一個芮映雪。

     紅衣女子卻正色道:“鄧老頭兒最初的确是一步一步的進入我們設好的圈套,他是在小旺村看到了‘雷孟谷’的二谷主在林中穿着破衣砍柴,才提高了警覺!” 虬髯黑漢立即哼了一聲道:“那位金壇主一直陪在他身邊,難道就沒有随時注意鄧老頭兒的神色?結果不但讓人家耍了,還讓人家跑了,真是沒用……” 費天仇聽得心中一喜,知道鄧老堡主深入後又趁機走脫了。

     隻是不知道他去了哪個方向?繼續去了‘片馬梅心’?還是轉回了‘福甯堡’? 心念間,卻聽紅衣女子正色道:“這也不能怪金壇主無能,隻因中原各地對這件傳播渲染的太神奇恐怖了,事情雖然隔了一年多,江湖上依然有人談論着,這次再來的人,不但都提高了警覺,而且多少都存着為武林揭謎和除害的心理,未必真的是前來掘寶!” 話聲甫落,蓦聞後廳門的警衛,朗聲道:“教主駕到!” 費天仇聞聲一驚,急忙向内一看,隻見一個癟瘦高老人,身穿一襲灰緞錦袍,肩披灰絨大鬥蓬,匆匆由廳後門外走進來。

     他的身後,尚跟有四個身佩單刀,手拿雨具的大漢。

     席上的三男一女,早有人高呼“教主駕到”時,便已由位置上急忙站起來。

     瘦高老人,目光炯炯,匆匆走至中央大椅前,順手扯下肩上的灰絨大鬥蓬丢在椅背上,一面就座一面有些得意的說:“金壇主方才說,費天仇兩人已宿在崖下的一個山洞裡,看情形天明前他們是不會離開的……” 說話之間,自己落座,并揮手示意三男一女也坐下。

     虬髯黑漢一失方才憤懑不耐之色,立即興奮的恭聲道:“教主,那咱們現在就去捉他們吧!” 瘦高老人立時作了個寬慰手勢,道:“别慌,我還有更好的消息沒有告訴你們呢!” 如此一說,三男一女立即聚精會神的望着他。

     瘦高老人繼續道:“根據金壇主說,和費天仇那小子一起前來的那個丫頭叫芮映雪……” 芮映雪伏在檐邊的房面上,一隻玉手,一直握着費天仇的寬腰帶,而費天仇這時一聽瘦高老人談到了她,急忙捏了一下她的手,促使她注意。

     隻聽瘦高老人繼續說:“芮映雪這次前來和費天仇的目的一樣,都是前來找人……” 灰發老人卻迷惑的說:“可是她父親‘鐵霸蒼龍’并沒有中計前來呀?” 瘦高老人解釋道:“她是來找她的未婚夫婿,‘墊龍谷’的少谷主姚瑞敏的……” 慘白臉中年人卻輕佻的一笑道:“沒想到這丫頭倒滿多情的啊?……” 瘦高老人似乎根本沒聽慘白臉中年人說些什麼,繼續道:“據金壇主判斷,芮映雪那丫頭的身上有一張藏寶圖……” 紅衣女子突然似有所悟的說:“那一定是她爹的那一張……” 瘦高老人卻繼續不解的說:“如果說,芮映雪身上的一張是她爹的那一張,那麼姚瑞敏的前來,又是得自誰處的藏寶圖呢?如照我們當時的計劃,他并不在我們所要的人物名單之内呀?” 灰發老人則揣測道:“姚瑞敏那小子是‘鐵霸蒼龍’的未婚女婿,‘鐵霸蒼龍,既然沒來.他那一張可能就給了姚瑞敏了……” 虬髯黑漢卻不解的說:“那麼芮映雪現在持有的一張又是哪裡來的呢?” 紅衣女子揣測道:“也許是‘鐵霸蒼龍’那老鬼,依樣葫蘆畫瓢又描繪了一張!” 芮映雪一聽那紅衣女子稱她父親為老鬼,恨不得縱下去狠狠掴那女子兩個耳光。

     心念間,卻聽瘦高老人繼續說:“我已經通知下去了,最遲明天絕早姚瑞敏身上的那張寶圖便可送來!” 芮映雪一聽,更加懊惱,就因為她一時大意,僅說出了“我有一張”四個字,而被暗中跟蹤的金壇主聽去了,聽口氣很可能為已經保住性命的姚瑞敏惹出禍事來。

     但是,虬髯黑漢卻沉聲道:“教主,咱們何必等到天明看姚瑞敏的藏寶圖?芮映雪就在底下洞中,稍時雨一停,馬上就去把他們兩人捉來……” 話未說完,瘦高老人已揮手正色道:“芮映雪那丫頭好對付,費天仇才是紮手人物,那小子不但武功好、劍術高,而且機警多智……” 芮映雪一聽瘦高老人贊美費天仇,因而不自覺的捏了費天仇一下。

     但是慘白臉中年人卻憂慮的說:“既然費天仇那小子難對付,咱們現在就派人去召集大批苗人來先将他們四周圍住……” 芮映雪聽得大吃一驚,不由得再度捏了一下費天仇的背肉。

     但是,瘦高老人卻斷然道:“不,千萬不能随便召集大批苗人,聽說芮映雪那丫頭懂得一些苗語,萬一被策反了苗人,咱們‘青龍教’就别想再在此地呆下去了。

    ” 費天仇和芮映雪一聽,這才知道這個組織是‘青龍教’,至于他們将中原一些有頭臉的知名高手和大人物們騙來此地囚禁或殺害的目的何在,在此時此地,兩人都無法靜下心來仔細揣測。

     那個瘦高老人‘青龍教主’雖然不贊成慘白臉中年人的建議,但紅衣女子,灰發老人,以及虬髯黑漢三人卻同時贊成的說:“咱們隻是利用苗人将他們兩人圍住,以防他們兩人乘隙跑了,根本不讓他們兩人與苗人照面,那丫頭就是能說一口流利的苗語又有啥用呢?” 隻見瘦高老人微蹙雙眉,沉吟不語,可能正在研判要不要馬上召集大批苗人前來将費天仇和芮映雪兩人圍住。

     費天仇一看,覺得已沒有再聽下去的必要了,而且待久了;也有被發現的危險,最重要的是已經知道鄧老堡主已來過此地,如今是前去了‘片馬梅心’,還是已轉回了‘福甯堡’,隻有由時間來證實了。

     心念及此,一挺腰身極輕靈的翻上了房檐,立即望着芮映雪,悄聲道:“我們快走!” 芮映雪聽說要召集大批苗人來圍住她,心中十分駭怕,這時一聽費天仇說要走,不自覺的緊張悄聲問:“去哪裡?” 費天仇毫不遲疑的悄聲道:“當然是‘片馬梅心’……” 說罷點足,飛身縱上了廂房房面,直向數十丈外的高大石牆前馳去。

     費天仇和芮映雪來時非常順利,牆面上根本看不見警衛,這時雨勢依然如注傾盆,兩人加速飛馳,當然也未過份注意。

     豈知,就在兩人看看到達高大石牆近前的同時,牆頭堞垛的暗影下,突然站起兩人,同時大喝問:“什麼人?” 費天仇和芮映雪驟然一驚,定睛一看,這才發現石牆上每隔二三丈便蹲坐着兩名身披油布鬥蓬的佩刀警衛。

     由于那兩人的大喝,所有蹲在堞垛暗影下的佩刀大漢都驚得站起來,紛紛撤刀,齊聲呐喊,最初發現吆喝的兩個大漢已當先舉刀向這邊的房面上截來。

     費天仇到了這般時候,隻得“嗆”的一聲将‘飛音劍’撤出來,同時沉聲道:“快沖出去!” 去字出口,飛身前撲,劍尖一撥大漢的單刀,接着一式‘順水推舟’,隻見寒光一暗,同時響起一聲刺耳尖嚎,大漢身形一旋,撒手丢刀,一頭栽下房面去。

     芮映雪早在費天仇那聲“快沖出去”的同時,業已“嗆”的一聲撤出了背後的精鋼劍來,一聲嬌叱,飛身迎向了另一個舉刀确來的大漢,也就在另一個大漢被費天仇斬中的同時,芮映雪的寶劍也刺進了對方的胸腔内。

     又是一聲刺耳慘嚎,大漢身形一旋,也跟着栽下了房面。

     就在雙方交手的一刹那,其他六七名大漢也各自舉着單刀奔了過來。

     費天仇和芮映雪不等大漢們奔至近前,同時叱喝一聲,飛身迎了過去。

     六七名大漢一見,一聲呐喊,迳向費天仇和芮映雪分别殺來。

     費天仇一招‘八方風雨’迎戰四個大漢,芮映雪一招‘左右逢源’力戰三人。

     隻見刀光劍影,慘叫連聲,鮮血飛濺中,房面上的雨水立時變成了一片殷紅,屍體也一個接一個的向房面下滾去。

     費天仇和芮映雪不敢久戰,就趁僅餘的兩名大漢驚惶縱退之際,一連兩個飛縱,同時向石牆前縱去。

     這時左右更樓内聞聲趕來的數十警衛,正分由兩邊急急奔來,大廳方向也傳來了數十人的高聲呐喊和内力充沛的蒼勁憤怒大喝。

     費天仇和芮映雪一聽,知道‘青龍教主’和灰發老人等人也聞驚率衆趕來了。

     一看眼前情勢,費天仇哪敢怠慢,再度喝了聲“快走”,即和芮映雪飛身縱上了高大牆頭。

     也就在兩人飛身縱上牆頭的同時,左右飛奔而來的數十大漢已到了近前,一見費天仇和芮映雪,紛紛大喝,舉刀就砍!。

     費天仇的雙腳剛剛踏上牆面,這時一見,身形一旋,手中‘飛音劍’立時幻成一片翻滾匹練,當前的兩個勁衣大漢,同時一聲慘嚎,翻身栽在牆面上,登時氣絕。

     芮映雪雖然遲了一步,但她卻在飛身縱上牆頭跟前的刹那間,一聲嬌叱,抖手打出一把銅錢,山左邊樓奔來的數十大漢,當前的數人立有數人慘叫,一頭栽向牆面或牆下。

     這邊的費天仇繼續進步欺身,寶劍揮處,慘叫連聲,跟進的兩人,再被費天仇斬在牆面上。

     接着一個回身,發現打了一把銅錢的芮映雪剛剛縱落在牆頭上,于是伸手拉住了她的玉臂,騰身躍起,越過堞垛,雙雙向牆外縱去。

     也就在兩人縱落牆外,濺起一片泥濘水花的同時,身後牆上震耳吆喝呐喊聲中,牆外暗影中,突然飛出四個勁衣大漢,一聲大喝,舉刀就砍。

     費天仇和芮映雪雙腳剛剛踏實地面,一聽身後大喝,腦後已經生風,心中-驚,趁勢向前一個翻滾,而芮映雪抓在手中的第二把銅錢,卻就趁翻滾的同時,刷的一聲全部撒出。

     由于距離過近,四個大漢也自認一定能夠砍中,因而四人全部被擊個正着,數聲慘叫,捂胸掩面,有的一頭栽在地上。

     費天仇哪敢怠慢,挺身躍起,拉着芮映雪喝了聲走,一連兩個飛縱已進了林内。

     雨勢不減,林内漆黑,費天仇一進樹林就拉着芮映雪踅身向南馳去。

     費天仇的‘飛音劍’是寶刃,芮映雪的寶劍也非凡品,兩人為了不被追擊發現,趕緊把寶劍收入鞘内。

     身後‘青龍教’的總壇内這時已是火光閃閃,顯然有不少人燃了燈籠火把,但是,呐喊吆喝之聲,卻就在身後不遠。

     由于剛剛晚飯不久,‘青龍教’的歹徒們俱都閑聊未睡,因而一經被發現,全體立時叫喊追來。

     這時已有不少歹徒縱下了高大院牆,有的照顧受傷的四個大漢,有的則在原地虛張聲勢,揮刀呐喊,東張西望。

     費天仇一看,拉着芮映雪急急直奔正南。

     由于呐喊之聲仍在原地,知道歹徒們膽怯怕死沒有追來。

     但卻聽到‘青龍教主’憤怒的大聲吩咐道:“一部份追向東,一部份追向南!” 費天仇和芮映雪一聽,更是不敢停下來,就在林中,繼續飛馳向前。

     一陣疾馳,不覺已出了茂林,夜空雖然漆黑,但較之林内多少有了些光線。

     費天仇拉着芮映雪,略微辨了一下方向和山勢,繼續向正南飛馳。

     芮映雪卻焦急的低聲問:“天仇哥,我們現在到底要去哪裡?” 費天仇毫不遲疑的說:“當然是‘片馬梅心’苗區!” 芮映雪聽得大吃一驚道:“片馬梅心的苗人都聽命‘青龍教主’,我們現在再去,那不是自投羅網,前去送死嗎?” 費天仇卻斷然道:“等他們派人通知苗人截擊我們的時候,我們早已過了苗區了,再說,苗人懶散,隻圖貪利而勉強聽命‘青龍教主’這麼大雨的晚上,苗人未必肯真的出來搜索!” 芮映雪卻正色道:“可是,你别忘了我們方才到達莊院時,他們已經知道我們已殺了他們教中的三個香主,可見他們的消息靈通……” 費天仇立即不以為然的說:“那是他們自己人,可能利用信鴿寫上簡短的幾個字,對付苗人這一套,恐怕就實行不通了!” 說話之間,兩人不覺已馳上了一道綠草叢生的斜坡,坡上橫植着一道道及膝野蕉。

     費天仇一見,立即直覺的說:“雪妹,這裡可能就是‘片馬梅心’了?!” 這是費天仇第一次在極自然的情形下稱呼芮映雪“雪妹”,使得芮映雪心情激動,血派沸騰,身體原本已感到有些不适,這時也突然覺得舒服多了。

     芮映雪沒有說什麼,僅緊緊的握了一下費天仇的手,并點了點頭。

     費天仇拉着芮映雪通過了一道道的野蕉,發現裡面地形多成起伏之勢,遠處景象雖然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見,想必是崎峰峻嶺和險山。

     起伏的地形上,種植着縱橫交錯的行樹與野蕉,有的空場積滿了水,似是開拓出來的簡陋菜圃或水田,由于雨水積滿,看不出種的是什麼蔬菜或植物。

     空地兩邊的地勢較高,且有一行行的小樹,費天仇拉着芮映雪,就沿着凸起的地勢和行樹,急急向南疾馳。

     前進中,他們看到一間一間密集在一起的簡陋茅屋,那裡面顯然都住着苗人。

     這時大雨依然傾盆,整個苗人區裡,一片昏黑,除了“嘩嘩”雨響,聽不見任何聲音,也看不見任何亮光。

     兩人不停的向前疾奔,身後早已聽不到任何呐喊或有人追來的動靜和聲音。

     費天仇暗暗慶幸,知道已甩脫了‘青龍教’的追擊,隻要再前進一兩個時辰,便可通過‘片馬梅心’苗區了。

     現在他已經知道鄧老堡主甩脫了那位金壇主獨自走了,但是,是繼續前去了‘亂岩崗’,還是已轉回了‘福甯堡’,卻無法知道。

     目前不管鄧老堡主去了何處,他和芮映雪兩人卻隻有前進的路一條,回頭是絕對不可能,他和芮映雪能否再回到中原,他心中毫無一絲把握。

     如今,他已把命運付托給上蒼神明,換句話說,也就是走一步算一步了。

    兩人一陣飛馳,前面突然現出一座突崖犄角,看形勢似是又将進入另一個山區了。

     也就在兩人馳至崖腳下的亂石荒草之間的同時,前面遠處突然傳來一陣吵雜的人聲和吆喝。

     費天仇聽得心中一驚,立即加速了步子,急忙奔至崖腳棱角下向前一看,神色一驚,頓時呆了。

     因為,就在百十丈外的一片茅屋前,火把照耀,人影搖晃竟會集了苗人一兩百個之多。

     隻見那些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