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萃英别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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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已損兩名高手,免不了還要有失誤,不如展開群攻,趁小和尚功力未複,對方隻有個宇文老兒,一舉搏殺。

     他立即高聲喝道:“各位星主、護法,今日決不能放過這幾個人,大家并肩子上,格殺無論!”話聲一落,他當先躍起,直撲宇文浩。

     其餘人也呐喊一聲,扯出兵刃沖過來。

     宇文浩大喝道:“姑娘們小心,并肩子迎敵,不要分散了!” 長孫榮一到宇文浩跟前,施出陰煞龍爪功,五指屈起如鈎,一爪當頭罩下。

     宇文浩不敢怠慢,立刻退後半步,一掌橫切他手臂。

     溫金寶就在他身旁調息,他必須保護。

    但溫金寶已跳了起來,迎向沖過來的敵人。

     老秀才知他傷未好,但已無法讓他調息,心中着急也是沒法。

     此刻全場大亂,項家四護法和莊丁挺身迎戰,五個女镖師也都逢上了對手。

     隻聽見喝斥聲、呐喊聲、慘叫聲此起彼伏。

     老秀才與長孫榮交手五合,就知矮怪功力深厚,被人稱為江湖四霸主之一實非虛名,他隻有全力以赴,才能抵擋。

     但他惦着女镖師們,雖有張合、楊淼天、楊浩照應,但對方高手太多,要是有個損傷,于心何忍。

    又鬥了五招,他抽身就逃。

     長孫榮大喝:“宇文浩,哪裡走!” 宇文浩沖向女镖師們迎戰的方位,見張合、楊氏父子還有溫金寶在她們附近,心中這才稍安,一轉身又與長孫榮打在一處。

     梁佩珠等女镖師經公良品點撥,并授了追魂八刀之後,武功長進不少。

    她們對天靈教懷着恨,是以動起手來毫不畏怯,一時間還沒人受傷,與對手打個難解難分。

     溫金寶從腰上解下了他的兵刃,元心山人傳給他的降魔短杵,此棒以鲛皮鲛筋制成,可扣在腰間,柔軟而又有些堅硬,這是他出師後第一次使用兵刃。

     那些武功不濟的黑衣刀手隻要兵刃一碰降魔杵,立即應手而飛。

    他雖帶有内傷,但隻要使出四成功力,等閑人也吃不消,他見對方人多勢衆,生怕女镖師們有閃失,便一路打将過去,以保護她們,但天柱星座座主疤臉鬼判龐震,手提大筆頭的判官筆找上他,兩人立即激戰起來。

     就在此時,忽又聽一聲呐喊,從大廳側後沖出一股人來,為首的是幾個女巾帼,她們帶着二十來名帶劍侍女和二十多個莊丁加入戰團。

     宇文浩早就看清,是荀、甘二女和一個五旬婦女及兩個年青姑娘,猜想是項偉功眷屬。

     這麼說來,辛五娘和那二十個白衣劍士已被殲,所以,她們殺出内院來助戰,那麼公良老兒也定然到了場中,這使他大大心安,立即全神貫注,和長孫榮大打出手。

     公良品其實先一步來到,他躍到正廳樓頂,俯視全場,隻見己方人數雖少,但一個個英勇搏戰。

     項家父子和四護法無不以性命相拼,和他們交手的敵方高手不願兩敗俱傷,是以反被他們占了上風,尤其是項夫人和兩位小姐率女衛殺出,更使他們勇氣倍增。

    但天靈教高手畢竟更多,己方之人都被兩人以上纏鬥,要不了多久就會有傷亡。

     念頭急轉幾轉,決定擒賊先擒王,把長孫榮擊傷。

    他從房上疾如箭矢蹿到長孫榮一側,一指點向他後背。

     長孫榮猛覺一股陰冷狠勁襲來,急忙側身閃過,見是個陌生老頭,心中一懔,這老兒指力好厲害。

     未及還手又見對方一指戳來,一股尖銳罡風随指發出,趕緊再次側身閃避,但老秀才從後一掌擊來,迫得他隻好一個縱躍,跳出圈外。

     但人剛立定,兩人如影随形接踵而來,掌擊指戳,他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躲過五招,不由大為驚懼。

     這老秀才是江湖上聞名的白道高手,一對一自己也未見能勝得了他,何況這陌生老兒的功力似也不在老秀才之下,自己怎能有獲勝的希望,再這麼鬥下去,隻怕不會有好結果。

    不如下令撤退,回山再調集高手一戰。

     心念轉動,未免分神,高手過猛,容不得一絲絲疏忽。

     他稍一走神,陌生老兒的招風已到了胸前,他隻有一爪擊出去硬碰硬,但老秀才那枯瘦的巴掌也攻肩胛,他已無法閃避,隻好以左手出爪硬擋。

     這一來,他同時與兩大高手拼内力,隻聽“轟哧”一聲響,他被震得連連後退了三步,心房一窒,趕緊借助一個後翻躍出三丈外,腳一落地,喊聲“撤!”又一跺腳已飛出牆外。

     主帥既遁,屬下教衆也紛紛退走,除了死的重傷的躺在地上外,瞬間走得幹淨。

     公良品等也不追趕,急忙查點人,所幸并無傷亡,但項家手下死了十多個莊丁,受傷了三十多人。

    天靈教死傷的也不下三四十人。

     項偉功見妻女無恙,忙把妻子張蘭、女兒項紅杏、項紅桃叫過來,要向公良品、宇文浩行大禮謝救命之恩。

     宇文浩急道:“這是什麼時候,項兄還講虛禮,快快離開此地要緊!” 項偉功道:“老夫已想好退路,急速到海邊乘船離開,以免被天靈教四處攔載。

    ”公良品道:“那就快走,遲了生變!” 項偉功當即下令莊丁帶上傷者,乘大車先走,又令騎馬的莊丁把死了的埋了,那些未能死去的天靈教教衆,隻好棄之不顧。

    其餘人立即動身,直奔海邊碼頭。

     項偉功謀叛之心早有,一切都作好了準備,公良品、字文浩等人的到來,不過是給了他一個好機會而已。

     在海邊碼頭,他早已買好船隻,隻要順利趕到碼頭,就可立即出海。

     這時上百人來到碼頭,極易受人注意,站在不遠處大船甲闆上的肖勁秋,運足目力觀看,首先就注意到溫金寶的僧衣,他那胖嘟嘟的身軀走到哪兒都容易辯認,心中喜不自勝,即讓裴天雷駕小舟,急速劃向岸上。

     原來,他在艙中與衆人閑談,站在艙闆上監視碼頭動靜的水手,一大隊帶兵刃的人來到碼頭,其中還有不少受傷的人,覺得十分可疑,便禀報裴天雷。

     肖勁秋便與他上甲闆來探看,沒想到竟是溫金寶他們,但又不明白何以會和一些黑衣劍手在一起。

     船未到岸,肖勁秋便高呼溫金寶的名字,老秀才等一看大喜,擡手應答。

     項偉功問老秀才:“宇文兄,此系何人?” 宇文浩道:“逍遙生!和他并肩的大漢卻不認識。

    ” 項偉功大喜,道:“上天保佑,總算逃過一劫;大家會面于此,何懼天靈教追殺!” 緊随肖勁秋的裴天雷,威風凜凜就似半截鐵塔,把荀、甘等姑娘都給吸引住了,不知其為何許人,又怎會和肖勁秋在船上?肖勁秋一上岸,先和公良品、宇文浩見禮,荀、甘和女镖師們一擁而上,立即七嘴八舌問個不休,問他何日到此,怎會在船上,他旁邊這大漢是誰,笑狐他們為何不見…… 肖勁秋笑道:“各位姑奶奶,我隻有一張嘴,還是先引薦我大哥吧!”裴天雷被姑娘們圍着,渾身覺得不自在,一張臉羞紅,尴尬地低垂着頭,不敢看人。

     肖勁秋扯他衣袖,道:“這兩位是荀姐姐、甘姐姐……” 裴天雷一擡頭,正和甘蕊目光相對,那美得叫人着迷的臉兒,不禁讓他發了呆。

     肖勁秋忍住笑用肘拐了他一下,他這才如夢方醒,一張臉羞得通紅,慌忙抱拳行禮,大聲道:“裴天雷見過二位姐姐!” 荀雲娘、甘蕊不禁好笑,這漢子見了女人居然腼腆不安,像個長着絡腮胡的大孩子。

     雲娘笑道:“裴英雄在何方稱雄?” 裴天雷道:“俺在海上飛馬島做寨主。

    ” 甘蕊奇道:“你是海盜?” “是,不過俺從不侵擾百姓。

    ” 肖勁秋笑道:“小弟正想請各位到飛馬島,不知大家意下如何?” 宇文浩道:“好主意,待我問問項莊主。

    ” 項偉功站在一旁聽他們說話,聞言道:“項家已無去處,願随宇文兄前往。

    ” 宇文浩道:“好極,全都去,不過……” 略一頓,向裴天雷:“你那船上坐得下百多号人麼?”說時指指後面的莊丁。

     裴天雷道:“俺的船大着哩,隻管上!” 當下用小舟先渡受傷壯士,裴天雷又派了四個水手到城裡去找邊小龍和齊隆。

     把人都渡到大船後,不久邊小龍、齊隆也從城中趕回。

    于是大船離開了福甯州碼頭,向海上駛去。

     飛馬島四面環水,面積并不很大,地勢平坦,除了幾個連在一起勢如奔馬的山坡便再無障礙。

    島中蓋了不少房屋,坡上則蓋了幾座了望樓,監視四面八方,除了演武場,空閑地全都開墾出來,種上了莊稼。

     裴天雷部衆有千餘人,四條大海船,二十條大船,百多條快船。

    除了種地,還要打魚,間或劫掠商船,但從不驚擾附近居民。

     東海一霸溫武魁的閻王島離此不算很遠,但一直奈何不了飛馬島。

    蓋因裴天雷的人馬精悍,手下千人人人如蚊龍,且骠悍不畏死。

    弟兄們大都是漁民出身,有的被倭寇、海盜劫掠沿海地面時家破人亡,有的被貪官惡吏逼得無路可走,尤其是程瑞彩任福建稅監使兼鎮守使之後,被惡吏毀了家的不計其數,逼得投奔飛馬島。

    因此弟兄們仇恨倭寇、仇恨海盜,也最恨與倭寇勾結的官匪。

     東海一霸溫武魁統率東海大部分海匪,号稱萬人之衆,與程瑞彩勾搭上後,力圖将未歸顧的幾個島嶼收編麾下,對飛馬島他以禮結納,允諾共抗倭寇,并要裴天雷目光放遠,幹一番驚天動地的事業,做個開國元勳。

     裴天雷問他是不是要造反,他則說皇帝也是人當的,有什麼反不得?再問他造反有什麼憑使,他則不再多言,說以後慢慢就會知曉。

     飛馬島被編為第五寨後不久,查知溫武魁與倭寇海盜中勢力最大的一股相勾結,便下了脫離閻王島的決心。

     剛好溫武魁派巡海使文鎮波來島,命他親率部衆到福甯州海面捉人,并詳告逍遙生等人貌相及種種不利于天靈教的作為,這使他動了機心,很想和逍遙生相識,見機反出閻王島,重豎飛馬島島旗。

    沒想到會招來這樣一批英雄豪傑,使全島上下歡欣鼓舞。

     裴天雷更是興奮無比,一面命部下準備酒宴,一面親自帶人打掃房舍,安頓衆人。

     肖勁秋、田小燕、宇文浩、公良品等人對飛馬島也感到新鮮無比,今後若以此島為存身之處,對付天靈教、稅監府就有了進退之地,是以大家都興高采烈,極願在此島長居。

     田小燕芳心更是欣慰無比,在島上就可以和肖勁秋長相厮守,她如今已把終身托付與他,不願再和他分離一時一刻。

     另外荀、甘二女見她後也十分喜愛,又從肖勁秋口中知了大概情形,對她更是關懷備至,使她芳心溫暖,比在碧蟾宮整日埋首練武、心存複仇惡念、提防千蓮教、毫無溫馨可言的日子,大是不同。

    幾位女镖師聽笑狐、混天犬說了她的武功,個個十分欽佩,對她十分尊祟,要不了多一會,彼此就很熟識,十分親近。

     當晚,島上殺豬宰羊備了盛宴,全島歡聚,喜氣洋洋。

     席間,裴天雷率周定邦等人一桌桌敬酒,來到姑娘們一桌,他卻紅着臉結結巴巴祝福。

     甘蕊笑道:“怎麼,裴寨主牙痛還是舌痛,怎麼連話都說不清了?” 裴天雷直勾勾望着她,張口結舌道:“俺,俺不痛,俺,俺……” 姑娘們見狀大笑,慌得他趕緊道:“俺幹一杯!祝姑娘們姐姐們……”他一口喝幹,轉身欲逃回主賓席去。

     衆女笑得花枝招展,甘蕊卻不放他:“喂,站住,你話未說完就走麼?哪有這樣祝酒的人?我問你,你怕什麼?” 裴天雷把轉過去的身子又轉回來,呐呐地脹紅着臉:“俺,俺……” “說呀,你怕什麼,吞吞吐吐的!” “俺怕和女子說話……” 衆女更是笑彎了腰,笑出了淚,裴天雷再不敢停下,逃回了主賓席。

     荀雲娘笑得喘不過氣來,道:“哎喲,哎喲,從未見過這樣的人,七尺大漢……不敢和女子說話……” 甘蕊也笑得扒在桌上直不起腰,忽然雲娘把嘴湊近她的耳朵道:“這人憨直,滿可愛的,你說是不是?” 甘蕊随口應道:“粗魯漢子,也自有他的長處,他确實挺忠厚的。

    ” “我看他相貌堂堂,是條漢子,隻不知文才如何,武功上聽肖兄弟說還是内家高手呢。

    ” “是麼?你倒打聽得清楚。

    ” “那還不是為了你。

    ” “胡扯,看你想到哪兒去了!”甘蕊臉一紅。

     這時梁佩珠敬酒,兩人沒再說。

     主賓席肖勁秋、裴天雷、溫金寶、宇文浩全是酒鬼,一個個大碗喝酒,豪興大發。

     席間,裴天雷的軍師周定邦道:“寨主,那文鎮波一回閻王島,溫武魁決不會甘休,若勾結倭寇來犯,我們勢單力孤……” 裴天雷道:“怕什麼?有肖兄弟和這幾位老前輩在,誰動得了俺飛馬島一草一木!” 周定邦道:“正因為有各位大俠在,屬下才敢叫寨主放心飲酒,但退敵之策還宜早定。

    ” 裴天雷道:“莫擔心,今日隻管喝酒,明日再議!” 周定邦嘴裡答應着,但心中卻不安,坐了一陣,就推故走開,通知手下加強戒備。

     這一席酒直喝到初更才散,大家早早安息。

    第二天一早,在飛馬島最大的議事室議事,飛馬島的四個寨主,肖勁秋等人全都參加,把個議事室坐滿了一半。

     裴天雷先說話,他道:“各位英雄到此,俺裴天雷自知不配做寨主,現請肖兄弟做個頭,俺在肖兄弟屬下聽候調遣,從此刻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