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刀與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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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看了看她,笑了笑。

    “沒事。

    我很快就會追上你們。

    走吧!” 鳳霞飛隻知呆呆地望視着他早有的笑靥,蕭瑟清冷的臉龐中,卻出奇地湧出一股令她醉心的溫柔。

     她沒有拒絕他的提議。

    因為,她已醉了,醉在他透出的一縷情意裡。

    雖然,隻有一縷。

     雖然。

     “你,真的要與那女子在一起?”翔靖相不禁問了。

     “有何不妥?”燕孤鴻臉上,又出現了飄忽旋揚、難以捉控的笑意。

     翔靖相有些不知該如何回答。

    他頓了頓後,才道:“‘隐者’無名以情入道,沒錯吧?” 燕孤鴻點了點頭,道:“‘隐者’無名确是一個武學天才。

    他竟能将本是束縛武道境界推展的情戀,轉化為一股爆炸似的沖天,使他屢屢于武藝上做出别人難及的突破。

    以情入道啊,古往今來,也惟獨他才有這個資格。

    ” 翔靖相續着說:“那麼,假若你與他一戰呢?” 燕孤鴻眸中映滿笑縷,掃了掃翔靖相專注、卻仍是稚氣十足,顯得有些好笑的臉。

    “你想問的是,我與他一戰,誰勝誰負?” “對。

    ” 燕孤鴻笑意斂起,正視着翔靖相,道:“隻要他放命一搏,勝的人必是燕某!” 翔靖相不由一愣。

    “這是什麼意思?” “不懂?” 翔靖相看着燕孤鴻那可惡的笑,卻不由地乖乖點頭承認。

     “很簡單。

    如果,他肯用生命的沉疴放手向我攻擊,那麼,我也就不得不使盡我體内的力量,将他格殺。

    如果他能,那麼這之間,就沒有轉寰的餘地,隻有生與死的慘厲相随。

    也就是說,隻要他能放下我倆之間的故識之情,迫我生死一戰,燕某就會毫不保留的全力将他推進死亡的深淵!這是我對刀的專注以及自信,也是對值得崇敬的敵人的最大限度尊重。

    你可明白?” 翔靖相仿佛有些懂的說:“你是指,若‘隐者’無名能抛掉你們之間所積蘊的友情,你便能……嗯,更直接說就是,隻要他不留情,你便不會留情?” “嗯。

    情,是刺激‘隐者’無名劍道登巅的最重要根源。

    隻要他有情,便不會對我痛下殺手,但卻足以與燕某一戰。

    而假若他能夠抿去情的存在,那麼我的刀,就必能一舉破進他的生命裡,至死方休!我有這樣的信心。

    ” 翔靖相顯得困惑。

    “那豈不是說,有情永是‘隐者’無名的禁制?他永難真正的臻至武道的極境?還是說,你的境界已高過他許多?” “錯了。

    ”燕孤鴻搖首。

    “‘隐者’無名的‘天下第一秘’,并不是空穴來風。

    這個呼号,尚有另一層意義。

    那就是,他在歡樂、開懷、悲傷、痛苦、憤怒等等絕對有害于武藝發揮的時刻,卻反倒能将他的劍術作出最完美的奪殺攻擊。

    這就是,他劍與情所融彙,最為精采的境地。

    而且,亦是江湖近幾十年來,最難以透徹明白的一種劍法。

    ” “哦!連悲切、傷憤、大樂等這些波動,有礙于人冷靜判斷的負面情緒,他也能激發出别種的境界?” “這正是‘隐者’無名最可怕的地方。

    他的忿、他的樂、他的怨、他的喜、他的怒、他的沖動、他的哀凄、他的情戀,都是劍的養素。

    無論正負面,隻要是人的情感,他都能運進劍中,都能發揮出令人難以料想的精妙劍式。

    所以,隻要他有情,終他這生就永不能敗我、殺我。

    然而同樣的,我也就難以抹去情心,将他劈倒。

    因此,我們之間,往往達成一種奇特的平衡狀态。

    但如果他将情心舍去,決意殺我,那麼死的人,卻必定是他。

    這是十分矛盾的。

    ” 翔靖相靜止片刻後,道:“這麼說,你豈不是也受困于情?否則,你大可拭去你對他的情意,那不就……” 燕孤鴻眼中,掠過激賞的神色。

    他截斷翔靖相的話語,道:“好敏銳的觀察。

    隻不過,燕某的刀冷,是源于我對夢的執着。

    橫虹刀上附的是我生命的全部!燕某絕不輕易讓它沾血。

    它能沾的血,就隻有敢用生命的一切與存在向我挑戰的人,才能讓燕某與橫虹無所隐埋地全力出擊,才能在生與死的界根線,擦出最卓亮絢豔的火華。

    像那奸淫女子的‘妖猴’,我根本不願動手。

    隻是,兩名女子在我‘孤雁原’下喪生,又恰好我聽到她們的遺言,才不得不百裡追殺将侯季斬絕。

    且用的是刀氣,本人根本不屑于刀身沾到他的腐體。

    哼!” 翔靖相望着燕孤鴻那氣威淩天的樣态,不禁深深為之折服。

     “談了這麼多,可到了你真正要說的部分?”燕孤鴻仿若看透了翔靖相,很知道北鴻還有要說的話似的等着他。

     翔靖相眨了眨眼,道:“其實,我想說的是你嘿……你的路,跟‘隐者’無名所抉擇的并不相同。

    你……你又何必要與他一樣,陷入情的網羅裡?”翔靖相心裡十分不痛快。

     因為,當他直呼燕孤鴻你的時候,莫名的心胸竟緊緊團簇着,這令他很是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