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江湖人的血與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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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的胸膛,忽然暴露青筋,一條條就像毒蛇:“不歸路,人就算不歸,我也要去,我也要闖。

    ” 他嘶啞的聲音像一把刀:“閣下若一定要站在那裡擋路,我也也客氣了。

    ” 白衣人仿佛還在為花開花落而歎息:“活着已是有幸,為什麼苦苦尋死?為什麼要輕踐生命?” 胡大海不再說話,也不需再說,他以行動表示他的意思。

     他拔刀。

     風在吹,雪在落,白衣人就像幽魂般的挂在空中,白衣獵獵,身體卻動也不動。

     一條淡淡的刀光已經飛起,在夜空看來就像美人的淚痕,帶起碎銀一片。

     胡大海持刀,刀來到白衣人背後,隻有差三寸,刀就沒入後心。

     胡大海卻忽然停住。

     他的眼睛在顫抖,跳動的眼珠,布滿血絲,因為他已經看見一把槍。

     梨花槍! 楊開的梨花槍,就挾在這個白衣人的肋下,槍頭外露,精光銀亮,在月下看來就像發亮珍珠。

     胡大海顫抖,不停的顫抖。

     他不是楊開,絕對不是。

     白光人卻已瞬間回頭。

     沒有人能形容胡大海現在的表情,沒有人能形容他臉上的驚訝。

     他的臉扭曲,瞳孔渙散,不停抽動的身體己似着魔。

     “你,是你,為什麼?” 胡大海的話還沒有說完,他竟眼睜睜的看着一把梨花槍,以一種緩慢而簡單的速度刺進他的胸膛,他竟無法抵抗。

     梨花槍雨,槍若花雨。

     接下來胡大海牛鈴大的眼睛,就看見一串串麗紅鮮血,一帶的灑在空中。

     鮮血火紅,堅雪白晰,交織成一幅美麗圖畫。

     畫中血和雪,美的凄絕,美的令人心碎。

     胡大海開的胸膛,疤又多了一條,人卻已倒下。

     灑在空中的鮮血,也同時落下,就滴在他臉上。

     他的眼睛還是瞪得牛鈴般大。

     他絕對不閉上眼睛。

     *** 風在吹,雪在燒。

     風中仿佛還傳來白衣人的低聲歎息。

     他是歎息花開花落的無常? 還是生命的瞬? *** 街,長街。

     死寂的長街。

     黑暗中更夫的打鑼聲,野狗縮在牆角的哀嚎聲,幾盞未滅明房的嬰兒哭聲,讓已凍得發顫的大地,更增添幾許無情。

     街的盡頭,一盞已被風吹得破碎的明燈下,照着一個孤獨的落魄人。

     他的眼裡已分不清是悲傷?是憤怒?隻有死灰,絕望的死灰。

     鐘展軟趴趴的倒在牆角,就像他身旁縮着的一條野狗一樣,似對這個無情的深雪天地,莫可奈何。

     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已喝了多少酒。

     但他知道,他再怎麼喝也喝不醉。

     他隻有用酒精來麻醉自己,用嘔吐來逃避自己,隻有在這種情況下,他才能感覺到一絲絲快樂。

     他甯可醉,也不願醒。

     一個背負親仇大恨,眼看着仇人就在你眼前,卻無法報仇雪恨,那種悲哀絕望憤怒斷腸,已超出常人所能忍受的極限。

     因為歡歡就站在他眼前。

     “我不會殺你的,我絕對不會殺你,我會讓你好好的活下去,活在仇恨中,活在痛苦中,活在寂寞中。

    ” 歡歡雖然沒有再說這句話。

     但是她看鐘展的眼神,就像一直不停再反覆的說。

     她一個人孤伶伶的站在鐘展面前,站在冷月下,站在寒風下。

     她不覺得冷。

     反倒有種莫名的快感,報複的快感,解脫的快感。

     她以前所忍受的,現在終于還報在仇人身上。

     她母親交待她的話,她一點也沒有忘,而且已在慢慢的實現中。

     她已覺得對得起她的母親,對她含恨而死的母親,已有了些交待。

     歡歡忽然想要流淚。

     但她絕對不會流淚,自從她的母親帶着仇恨死在她懷中後,她就發誓再也不會流淚。

     她甯可流血,也不流淚。

     鐘展忽然擡起頭。

     牙根一咬,像野狗般跳起來,踉跄的一拳往歡歡的腹部送去,他恨不得一拳就将歡歡整個人打的粉碎。

     “當”一聲,鐘展的拳頭送進的是一道牆,牆已半毀,已有磚粉落下。

     鐘展咬着的牙,流出血,胸膛衣襟也和着血泥,雙拳鮮血直冒。

     他全身唯一沒有血迹的地方,就是他的眼珠。

     鐘展又縮在牆角,身體顫抖得像縮在牆角的那隻野狗。

     她全身上下,和那隻野狗唯一不同的地方,也就是他的眼珠。

     歡歡看着他,就像在看刑房裡死囚。

     她露出笑意。

     鐘展将臉埋進雪堆裡,他忽然抓起一把雪,拼命的往自己的嘴巴裡塞,他隻希望冰雪能溶化他那顆早已燃燒殆盡的心。

     “鐘山已死,我不能親手殺他。

    ”歡歡的臉充滿了怨毒:“但我相信他在地獄中,看見他的兒子是這個樣子,他一定會很不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