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姑媽·又見姑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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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

     他甚至把他的成名武器“穿梅槍”,改成了“梨花槍”。

     往事已矣,逝者難追。

     楊開擡頭看着月光下潔白如洗的殘雪,白白雪落,就像是妻子新婚初夜那一身白晰賽雪的肌膚。

     人為什麼總是懷念已失去的繁華绮景? 難道失去的東西才是最美麗的? 楊開負着雙手,仰頭低歎。

     穿過花徑,轉向右邊西側的廂房就是東籬居士、病少爺、花四娘、胡大海及常遇春休憩的房間。

     楊開施施然的走近廂房,他的腳步輕盈,有如踏水飛鴻,獨步武林的腳上輕功,還沒有讓他遇過任何敵手。

     他最先接近的是東籬居士。

     沒有燈,沒有聲音,甚至連呼吸聲也沒有。

     東籬居士城府之深并不在他之下,楊開早就把他當做此次最棘手的人。

     緊臨的病少爺房間,一盞明燈高高挑起,斜挂在紙窗上,在夜月看來有如一盞噬人人腹的惡獸。

     病少爺雖然不是惡獸,卻比惡獸還要來得可怕多了。

     十二連環塢勢力遍布北國,幾乎有人住的地方,就有他的分舵,手上“諸葛強弩”穿雕射月,勁力萬鈞。

     病少爺絕對是一個難以預料的強敵。

     楊開雙眼眯成一線,眼光透過紙窗,已依悉看見病少爺軟躺轎上,雙眼緊合,猶似已經睡着。

     他連睡覺都還是躺在轎上,二個擡轎大漢,雙眼雖然也是緊閉,但卻比睜開眼睛沒有睡着時還要可怕萬分。

     楊開輕飄身影,忽然離開窗下明燈。

     因為他已經看出病少爺的眼皮上,已微微的抖動着。

     病少爺似乎已要發覺有人正在窺視他。

     楊開絕對不能冒險。

     所有的判斷差之毫厘,将會失之千裡,以他的多年經驗判斷,病少爺已經查覺出來了。

     楊刑事個縱身,似鬼如魅,已隐身沒入花叢。

     他并沒有看見病少爺睜開的眼睛,因為病少爺的嘴角裡已先露出了笑容。

     月光下的花四娘就如同今夕殘月,已經過了最豔美的渾圓時刻。

     花四娘居然還沒有合眼,她睜着圓圓雙眸,一手支頤,癡癡的望着窗外西殘的明月。

     月圓,月殘,月落。

     豈不就像一個女人的青春? 許多人都會以為她是個堅強,獨立,敢做敢當的女人。

    但是每當夜晚來臨時,一個人對着鏡子,望着自己,也望着窗外明月時,也隻有她自己才能了解她自己。

     她是多麼的寂寞。

     女人的寂寞往往就在獨自一個人,守着銅鏡,守着明月時,才會如堤防潰決。

     花四娘啊花四娘!你還有多少青春?多少璀璨流金? 花四娘在心裡感歎着。

     她忽然轉回頭,拿出了白色睡袍裡的一柄冷紅色梳子,玉手輕擺的已梳上了她的發梢,理也理不清的發梢。

     一瀑長流雲卷秀,她忽然停住。

     因為她自鏡子裡,已經看見窗外已有人在看着她。

     是楊開。

     楊開施施然的站在窗下,臉上已先笑了開來:“你還沒睡?” 花四娘沒有說話。

     楊開道:“你難道不請我進去坐?” 花四娘開口了:“不必。

    ” 楊開道:“哦?” 花四娘道:“你還不知道你走錯了房間,也看錯了窗子?” 楊開居然又笑了:“據我所知偷看你洗澡的人,一向比偷看你睡覺的人還多,幸好我不是第一個,也沒有偷看你洗澡。

    ” 花四娘臉上一點客氣的表情也沒有:“你還不明白我的意思?你的山莊裡有多少的女人,多少的年輕少女,你不去她們的窗下,來我這裡做什麼?” 楊開道:“也許我隻是想找你說說話。

    ” 花四娘道:“我們沒什麼話好說。

    ” 楊開又笑了:“有件事,我一直不明白,你為什麼總是喜歡和胡大海、常遇春那樣的人在一塊,我總覺得他們不配。

    ” 花四娘已冷冷的瞪着楊開:“沒錯,雖然他們一個好酒,一個好賭,再怎麼看都是窮途潦倒的落魄人,沒有莊主你的玉樹臨風,光鮮氣派,但是他們那樣的人,卻比你這樣的人來得順眼多了,至少他們不會一臉道貌岸然的正派君子模樣。

    ” 楊開對于她的譏諷并沒有生氣,相反地他還拊掌笑道:“花四娘不愧是花四娘,有道理,你說的實在太有道德了。

    ” 花四娘卻已經開始生氣了:“滾,快滾,聽你這種人說話實在讓人想要嘔吐,别人怕你楊開,我花四娘卻不吃你這套,滾。

    ” 楊開還是保持君子般的笑容:“其實你也不必急着趕我走的,我來這裡隻不過是想要告訴你一件消息。

    ” 花四娘瞪着他連話都已不想多說。

     楊開那雙洞悉人心的雙眼,卻已盯着擺在花四娘鏡子前的一盒珍珠粉。

     他忽然歎了口氣:“表春苦短,歲月無情,女人的容顔總是随着時間悄悄溜走,絲毫不能由己,昔日的嬌豔玉蘭,今日卻已成昨夜黃花。

    ” 花四娘當然聽得懂得楊開言裡的譏諷。

     楊開嘴角已露出滿意微笑:“女人的容貌本就易逝難留,珍珠粉雖然可以騙過别人,卻永遠也騙不了自己,一個人最大的悲哀就是自欺欺人,你是個聰明人,又何苦騙自己。

    ” 花四娘顫抖着身體,她的手已來到腰畔,準備拔劍。

     楊開忽然大笑:“也許青魔手手秘密一旦解開,就會讓你花四娘找回已逝的绮麗青春,讓你不必再塗抹那瓶自欺欺人的珠珍粉。

    ” 花四娘一臉冰霜,“唰”一聲,已拔出長劍,劍如龍吟。

     楊開仰天笑得更大聲:“花四娘啊花四娘,我來你這裡,隻不過是要告訴你那個奪走青魔手的人,此刻就在西馬巷裡的排雲院,并不是要來找你比劍的。

    ” 花四娘不等楊開把話說完,長劍一抖,已脫手射出,射向楊開。

     楊開背負着雙手,身體卻早已筆直的向後滑了出去。

     有月光下如一泓秋水的長劍,“锵”聲一響,已刺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