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寂寞夜雨梧櫥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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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它是什麼?” 她的雙眼瞬間忽然冰冷,就連鐘鳴也吃了一驚。

    他實在想不到,為什麼在這瞬間,她的眼神竟然變得如此冷漠,冷漠的可怕。

     她道:“青魔手。

    ”“青魔手!”鐘鳴身體忽然一震,大叫道:“這是二十年前讓江湖人聞之色變的‘青魔手’!” 她點頭。

     鐘鳴似乎已感覺有些不對了,他兢兢的道:“你怎麼會知道?” 她并沒有說話,她隻是緩緩的轉過身子,背對鐘鳴。

     鐘鳴眼看着停在她發梢上的落梅已忽然間綻放了開來。

     紅梅鮮紅如血,如血綻放。

     鐘鳴已抽身拔劍,他拔劍的速度一向不慢。

     但是當他的手握住劍柄時候,他忽然看見她,轉過頭來看着他。

     鐘鳴雙手瞬間冰冷。

     他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可怕、冷漠、毫無感情的雙眼。

     一雙如同來自地獄赤焰仇恨的雙眼。

     鐘鳴冰冷的手想拔劍,卻拔不出來,因為他忽然發覺自己的雙手已讓一種奇異的力量所控制。

     緊接着鐘鳴就看見她緩緩的伸出她的一隻小手。

     一隻火紅的小手,一隻鮮紅如血的小手。

     它的樣子竟比“青魔手”還要詭異妖幻幾倍。

     寂寞小手! *** 寂寞小手是屬于歡歡。

     歡歡其實很少有歡顔。

     當鐘鳴第一眼看見它時,它竟以一種可怕詭異的速度,抓上了鐘鳴的心房。

     鐘鳴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幾乎已經分不清是他的血紅,還是這隻可怕的小手紅。

     但是他已感覺到他的心房已空,已被掏空。

     心房已空,人怎能不死? 鐘鳴顫抖的身軀,還是掙紮的說:“……為……為……為什麼?” 她充滿熾熱複仇的雙眼,眨也不眨:“父債子還,一報還一報,我也要讓你們嘗嘗痛苦的滋味,寂寞的滋味。

    ” 鐘鳴雙手緊抓着已被掏空了的心房,已無話可說,也說不出話來。

     當他倒在地上時候,他滴下的鮮血已沁入了冰雪裡。

     一串串鮮血,結成串串麗紅冰珠。

     十二月的雪,忽然又降了下來,灑的銀白色穹蒼,隻有蕭瑟,隻有寂寞。

     寂寞小手還在風雪下。

     *** 楊鵬騎着白馬,踏上積滿雪的霸橋,系在腰畔間的銀鈴“嘗嘗”的直響。

     馬是白色的,鞍辔純銀打造,就邊鞭馬的鞭子也是銀絲細抽而成。

     不但胯下白駒良駿,就連他的人也是潔白高貴的一塵不染。

     楊鵬一身江南軟綢,裁剪得很合身的紗質衣料,配上俊俏的儀表,使得他在同侪間,總是特别的出色。

     江湖上沒有人不知道“梨花槍雨”楊開的名聲。

     就如同沒有人不知道楊開有一個長得俊俏,儀表勝過乃父的獨子—— 那就是楊鵬。

     皆因醉酒鞭名馬,最怕多情淚美人。

     楊鵬沒有喝酒,也沒有醉酒,但是他手上的銀鞭卻匆匆鞭馬快行。

     楊鵬雖然多情,卻不怕淚美人,因為他有把握能把一個含淚的美人逗得開懷抿嘴,嫣然一笑。

     當楊鵬鞭馬穿過霸橋後,雪地上的馬蹄印,已融化成水,流向橋下的小河。

     小橋下的流水聲,輕柔的就像耳畔情人的呼吸。

     楊鵬坐在馬上,聽到這種輕柔的呼吸聲,耳畔上也不禁的熱了起來。

     當他想到那一日初見她的模樣時候,他已來到了一座庭樓前。

     雖然已是夕陽黃錯,但在終雪的季節裡,幾乎看不見西沉的晚霞。

     院落前早已堆滿了雪,幾個身穿破舊貂裘的老頭了,正拿着鐵鏟子,将階前的落雪鏟開來。

     老頭子們駝着身軀,露出早已凍得發青的雙手,他們的臉幾乎像遠山頂峰積雪一樣的慘白。

     一個看起來比較有膽子比較大的老頭,拿來了一張高凳,墊起足尖擦拭着門柱上的匾塊。

     當他将積雪拭開時,他的人也“碰”地一聲,跌在地上。

     楊鵬并沒有看見跌在地上的老頭子,應該說他跟本就看不見,也不想看見。

     唯一能讓他看在眼裡的,是匾上露出的幾個大字:“溫柔鄉。

    ” 字寫的雖然不怎麼好,但卻讓人有一種酥麻感覺。

     因為這是女人所寫的字。

     溫柔鄉,字個名字雖然取得很平凡,很普通,卻也很實在。

     這樣的地方,這樣的季節,這樣的時候,當然需要一個溫柔鄉。

     遠在他鄉的遊子,地處北國的界客,每當降起雪的夜晚來臨時,心底就會忽然有種紊亂孤寂的感覺,像是千萬條螞蟻啃噬。

     此時枕邊若沒有相思人,那千萬縷想也想不盡、思也思不完的情絲,就會像細雪一樣,剪也剪不斷,理也理不清。

     楊鵬雖然不是他鄉遊子地不是異客,但是他的心,早就亂了。

     “啪”一聲,他已鞭起快馬,朝院前階廊,大馬金刀的跨了進去。

     跌坐一旁的老頭,本來已跌得魂失了一大半,現在楊鵬鞭馬狂奔,馬蹄就從他身旁呼嘯而過,他那去了一半的魂,幾乎又讓勾魂使者給勾去另一半。

     “小夥子,不要命了!”老頭子坐在地上,脫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