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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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人這便開始拉拉扯扯,那婦人左躲右閃,口中求饒,道:幾位爺,唱也可以。

    幾位爺的席面擺在何處,等小女子梳洗換了衣裳,便帶着姊妹前往。

    這幾個人哪裡肯依,嬉笑着上前撕扯那婦人的棉衣,往她身上亂摸。

    積雪反射着船隊輝煌的燈光,照在那婦人臉上,隻見她蒼白的面頰上怒血上湧,一絲絲鋪展,她轉了個身,從身後卸下胡琴的包袱,緊緊握在手中,渾身顫抖,似乎強忍着什麼。

    禽獸!她從牙縫裡擠出這兩個字來,冷冰冰卻帶着懾人的戾氣。

     調戲她的幾個人都是一怔,退縮了一步,忽覺頭頂劇痛,抱頭轉身一看,那劉家公子劉覃手持船槳喝道:光天化日,調戲婦女,好大的膽子!他偷襲得手,在幾個流氓頭頂各自狠狠揍了一下,将船槳舞得虎虎生風。

     啪啪啪。

    船上劉家兄弟都鼓掌激勵,高聲叫好。

    劉覃手忙腳亂間自覺威風凜凜,興高采烈等着流氓們退去。

    他彩衣玉帶,雪白的靴底,一望便知是官宦人家子弟,又有偌大船隊在背後撐腰,放在常人,早棄了那婦人抱頭鼠竄而去,而這些流氓卻隻揉揉腦袋,笑嘻嘻圍攏劉覃,道:小哥兒想英雄救美,也不稱稱自己斤兩。

    劉覃一生在大将軍庇蔭之下錦衣玉食,因家教嚴厲,也少與人争鬥,哪見過這等場面,慌亂間倒退數步,叫道:且慢! 段行洲聽見外面吵鬧,也站到船舷邊,見情形正是大捕頭出手制敵的好時機,便叫了聲:小公子,這種事就當由我們公門裡的人處置,且待我來收拾他們。

    劉覃端着亮相的身段,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概對着流氓們哼了一聲,道:你們不配小爺出手,交給六扇門裡的人也罷了。

     那些流氓聽見段行洲叫嚷,竟面呈喜色,點頭道:好啊,我們等着。

     幾個人與劉覃面面相觑,打哈欠的打哈欠,伸懶腰的伸懶腰,也不見有什麼大捕頭下船,半晌才聽駱翊在船上呼道:覃哥兒,老爺說了,自己惹出的麻煩自己解決吧。

    外人不得插手。

    流氓頭子歎了口氣,對劉覃道:原來還是要打你。

     等等,容我說兩句話。

    劉覃倒也面不改色,回頭對自家兄弟道,下來幫忙! 幫你挨了流氓拳腳,回來還要挨老爺闆子,算了吧。

    兄弟們都是搖頭,我們助威就是。

     救命,要殺人啦。

    那婦人見劉覃被困,疾向船隊方向跑。

    劉木上前一把攔住,道:那些壞小子盯着我家小主人,你逃命就是了,怎麼還往我們船上鑽?說着隻覺手心裡一涼,低頭一看卻多了柄船槳。

     你不是外人,打他們。

    劉覃施施然拍拍手,我帶人給你助威。

     嘿嘿。

    劉木看着船槳,眼角一陣抽搐,正是小爺鋤強扶弱、大顯身手的時候,我一介老仆越俎代庖,不好吧 别客氣,我信任你。

    劉覃抽身便走。

    劉木緊随其後,将船槳風車般使開,隻道如此那些流氓便不得近身。

    流氓頭兒卻一笑,認準船槳的走勢,擡起腿來,啪地将船槳踢斷。

    劉木手拿着一截斷棍,臉色頓時煞白。

    船上的駱翊和段行洲也微微一怔。

    那些流氓趕上前來,拳腳輪番上陣。

    劉覃也學過馬上步下的外家功夫,四處支擋倒也不緻一敗塗地,漸漸被那幾個流氓逼得向段行洲船邊退來。

    那流氓頭兒見近了船,突然舍了劉覃和劉木,擰身一躍,直撲船舷。

    段行洲大驚,抽出匕首大喝一聲:大膽! 寒夜靜止的風裡哧的一聲輕響,從容飄落的雪花在那流氓頭兒面前忽地紛亂。

    那流氓頭兒臉色一變,足蹬船舷,振臂猶如巨鵬,倒掠而出,身法間沒半分匪氣,氣勢凝重,竟像名門大派的路數。

    哈哈,怕了吧。

    段行洲見對手被自己的氣勢鎮住,驚吓退走,更是得意,躍上跳闆就追下船去。

    劉府的家丁見這些市井流氓膽敢上船滋擾,當然責無旁貸,大呼小叫,就要幫着拿人。

     那流氓頭兒一聲呼嘯,其餘三人跳出圈外,跟着他向白下縣城方向逃竄。

    不要追了。

    駱翊高喝,又對段行洲叫道,小段捕頭,這些不是普通的流氓,小心他們調虎離山,趁機上船生事。

    衆家丁如釋重負,段行洲不免悻悻。

    這一陣忙亂過後,劉覃才想起尋那婦人,卻已不見人影。

     晚飯時,駱翊尋到段行洲艙中,見他執筆對着白紙冥思苦想,笑道:小段捕頭這是準備做詩麼? 哈哈,段行洲忙起身道,我正打算修書給白下縣令,請他務必緝拿這些流氓歸案,可惜就是想不起那縣令姓氏,着實難辦啊。

    駱翊道:不煩小段捕頭,大将軍那邊已修書去了。

    王師爺弄了條狗來,不如咱們去他那邊吃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