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死而複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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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念未畢,又聽殿角的郝老妪,低沉祥和地催促說道:“孩子,去吧,放大膽些,長輩總會原諒你們晚輩的。

    ” 這句話給了淩壯志很大鼓舞,于是怯怯地應了聲是,隻得邁着沉重的步子向碑後走去。

     繞過石碑,雙目一亮,隻見碑後竟是一座寬約五尺、高約近丈的遂道進口,一顆雪白大寶石,端正地嵌在中央進口的深處,毫光閃射,十分明亮。

     甬道下斜,有無數石階,刺骨寒流,正是由甬道内撲出來,但是,他這時已經一些也不覺得了。

     他沿着石階斜向下走去,發現每隔數丈,甬道頂端必有一顆雪白的大寶石,甬道内的形勢,一目了然。

     但是淩壯志的腳步,較之在黑暗的殿外,走得尤要緩慢。

     漸漸,悲痛的哭聲中,已能聽清鐵鈎婆的哭喊叫罵:“乖兒呀……我的苦命萍兒呀…… 你顯顯靈吧……那個薄情寡義的負心小子就要來啦……” 淩壯志聽了一陣難過,不由黯然搖了搖頭。

     又聽鐵鈎婆繼續哭着說:“可憐的萍兒呀……想想他在卧虎莊前說的話!什麼天神共鑒……結果害得你憔悴吐血呀……” 淩壯志一聽,頓時想到萬綠萍傷心失望,嘔血而死的情形,雙目中的熱淚立即流了下來。

     漸漸,甬道的盡頭光亮較強,同時,已聽到鐵鈎婆叭叭的拍桌聲和咚咚的頓足聲。

     淩壯志一見光亮處,立即凝神注目,他知道那裡就是萬綠萍的靈堂了。

     他一想到靈堂,勇氣倍增,腳步立時加快…… 隻見光亮處布滿了水晶石雕成的花燈,照得靈堂内光明如同白晝,但是,淩壯志的視線,卻愈來愈模糊了,因為他已經是淚如泉下。

     靈堂内懸滿了白幛,正中供桌上,一炷線香缭繞,兩隻白燭高燒,桌上似是擺放着供菜瓜果,再加上鐵鈎婆呼天跺地拍桌子的嘶啞哭聲,充滿了哀傷氣氛。

     淩壯志加速步子前進,不停舉袖擦着眼淚。

     蓦然,一點綠光一閃,萬綠萍的模糊身影,竟然顯現在供桌後面。

     淩壯志心頭一震,急忙去擦眼淚,他要看個清楚…… 這時,他已看清坐在靈堂拍桌痛哭的鐵鈎婆,她依然是穿着藍布大褂,和那件黑絨長裙,她那柄獨步武林多年的護手鐵鈎,正烏黑發亮地立在桌邊上。

     淩壯志這時心痛如割,淚下如雨,他不自覺的停止了腳步。

     他腳步一停,靈堂上的綠光又亮了,白幛上再度現出了萬綠萍。

     這次,淩壯志看清了,那是千真萬确的萬綠萍。

     這時的萬綠萍,和第一次在洪福鎮歸來軒酒樓上看到的一樣,而不是在大池附近看到的垂發鬼影。

     她一身碧綠雲裳,下着白衣長裙,如雲般的秀發,已經高高挽起,桃形臉,彎月眉,杏眼環鼻,櫻口鮮豔,香腮紅潤,微垂螓首,看着手中托着的涵碧珠,唯一與生前不同的是她那雙晶瑩大眼睛,垂目合閉。

     這不是鬼,這簡直是萬綠萍立在桌上的實體,而拍桌大哭的鐵鈎婆依然如故,似乎根本不知。

     淩壯志心痛劇烈,神志再趨恍惚,哭喊一聲萍妹,飛身向前疾撲。

     白影一閃,已至靈堂桌前,而顯現在供桌白幛的萬綠萍早已不見。

     鐵鈎婆一見淩壯志,小眼精光一閃,哭喊一聲,倏然立起,鐵青的老臉上沒有一滴淚,拿起桌邊的鐵鈎,向着淚流滿面、仰首呆望着白幛的淩壯志,當頭就刺。

     就在這時,人影閃動,杖影一閃,當當一陣金鐵交鳴,火花飛濺中,簡大娘的鐵槌杖,已将鐵鈎婆的鐵鈎封住。

     也就在杖鈎相擊的同時,淩壯志哇的一聲,張口噴出一道血箭,身形一翻,頓時栽倒在地上。

     緊跟而至的郝老妪,眼明手快,忙丢掉手中的鐵棒槌,伸臂将暈倒的淩壯志扶住,接着将他抱在懷裡。

     隻見淩壯志滿臉垂淚,面如金紙,緊閉下彎的唇角,挂着紅紅的血絲,呼吸似乎極弱了。

     鐵鈎婆早已吓呆了,瞪大了一雙精光小眼,惶急地蹲下身去,伸手試一試淩壯志的鼻息,面色大變,不由脫口驚呼:“啊!大姐,怎地把這孩子打成這樣?” 說着,仰面望着神色惶愧的簡大娘,她哭了半天沒有一絲眼淚的小眼内,這時的淚水,卻像斷線的珍珠般地滾下來。

     簡大娘黯然搖搖頭,慈目内也閃動着淚光,戚然說:“這件事鬧不好,這個孩子的生命、幸福,說不定也要被我們這些老一輩糊塗地給葬送了。

    ” 郝老妪祥和而威棱的老臉上,這時也充滿了焦急,她舉起寬大衣袖,不停地擦着淩壯志唇角上的血迹,同時,惶急地埋怨說:“我到今天才佩服酒肉和尚有先見之明,如不是他堅持主張将宮紫雲留在峰下,這要叫她看到了,你說人家怎能不痛心……” 鐵鈎婆留着淚分辯說:“她心痛丈夫,難道我老婆子不心痛女婿?” 簡大娘急忙揮手阻止鐵鈎婆,正色警告說:“現在事到如今,誰也别埋怨誰,這件事鬧不好大家都是一鼻子灰,也别管他秃頭、窮酸、大頭鬼,我們姐妹三人必須認真将這個局面撐起來,不然于事無補,反而畫蛇添足,準把事情鬧得不可收拾了呢……” 話未說完,郝老妪懷中的淩壯志,已經面色紅潤,有了自動蘇醒的征候。

     簡大娘和郝老妪,面色同時一變,不由驚疑地脫口低聲說:“這孩子的功力果真高得駭人。

    ” 鐵鈎婆早已坐在供桌前,兩手拍地大哭大喊起來,這次,她的小眼中,淚珠卻一顆接一顆地滾下來。

     簡大娘急忙過去扶住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