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少室山風雲滾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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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我少林派放在眼中,自然是有所倚仗,現下我們也不來與你計較,隻把你師父請來,我們同你師父理論,隻要你師父把事情講得清楚明白,我們也不—定非得追究不可。

    ”說完了又把目光向長眉老人投了過去。

     老頑童不得思忘說話,已自從轎上跳了起來,向天鳴方丈叫道:“我老頑童說過隻看熱鬧,怎地你這老秃驢卻非要我出面不可。

    你想要我如雷貫耳的中神通說話不算,丢人現眼麼?” 郭襄頓即明白過來,原來這個琴思忘便是老頑童的徒兒。

    想到老頑童說他将那魔衣王子殺死了.禁不住心中暗驚。

     天鳴方丈道:“周施主此言差矣.我們隻請琴施主的師父出來理論、卻沒有說要老頑童出來。

    咱們之間的約定還請周施主守諾。

    ” 老頑童睜圓了眼睛道:“怎地你這老秃驢這麼纏夾不清,他的師父便是中頑童,中頑童便是他的師父,你們請他的師父出來理論.便足請老頑童出來理論。

    那不是非得要我出來中可麼?如此說來、我是出來也是出來,不出來也是出來。

    出不出來都是出來.老秃驢我這話是不是也頗含禅理?” 天鳴方丈一時給他搞得哭笑不得。

    衆僧人卻被左一句秃驢右一句秃驢罵得甚是着惱,但想到他武功奇高。

    動不動就撕耳朵。

    雖心下惱怒.卻隻是敢怒不敢言。

     紫面老者與無相彈師早已對老頑童極為惱恨.見他這麼三番五次的渾攪,方丈還好似對他頗有寬容之意,更是氣得恨不能上去打老頑童兩記耳光。

    但有方丈在場.他們終不能任性胡來。

     方丈道:“原來周施主便是這位琴施主的師父,那是再好不過,便請周施主說一說,究竟如何非要殺我們的無色憚師不可。

     便憑你們的一句話麼?你們如若非得認定是無色殺了那琴文同,為何不在十五年前了結此事?現下已然時過境遷不說.隻怕那真正殺害琴幫主的元兇己然作古了。

    ” 老頑童雙手亂搖,道:“我講不來你們那許多道理.反正我徒兒說要殺無色和尚,便由得他殺去.要講道理你們同他講去.我還是坐這裡看熱鬧罷。

    ”說着競是當真在轎頂盤膝坐了下來.再不言語。

     思念道:“我說過要殺無色和尚,那便非得殺他小可。

    你們也不用這般的多方拖延,那是沒有用的.誰來理淪也是徒勞.無色殺死我父親時又有誰去理論啦!” 方丈道:“琴施主正當年輕、有好多大事可幹.何必這般的執迷不悟,非得堕入魔障之中?不用說那無色并沒有将你父親打死.倘若他真的将你父親打死了,你将他殺了.你父親便能活轉來麼?” 思忘道:“我殺了無色和尚、并非要我父親活轉來、而且要我母親心安。

    ” 方丈驚道:“你母親?” 思忘道:“你們将我父親打死的時候、可曾想到會留下孤兒寡母麼?你們是天下第一大門派,曆來主持公道,以正義自居。

     今番我也要你們主持正義、将那無色交出來,如若不然、我隻有自己闖進去找他!” 方丈一直以為長眉老人及老頑童是思忘的後盾,是以在言語之中對他頗為客氣、此際見這青年言語愈來愈是強硬。

    心中也動了真氣。

    想若不讓他知道少林武功的厲害.隻伯這青年終不能知難而退,便道:“琴施主自信能夠堂堂正正地在我少林寺中來去自如麼?” 這句話一說完,少林衆僧立時精神抖擻,嚴陣以待。

    他們早就想用真實本領教訓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怪臉青年了。

     汪碧寒一直默聲不響,此時見少林方丈向思忘叫起陣來,不禁暗暗替思忘擔憂,擡眼向思忘看去。

     思忘心下卻也在暗暗擔憂。

    少林寺在武林中垂名數百年,自己縱是本領通天,要在全寺僧衆的圍攻之下進出,那也是大冒兇險。

    但事已至此,為報父仇,終不能功虧一蒉,讓那方丈叫住自己。

     思忘心念已決,遂問道:“若我進去了,又出來了,你們便交出那無色和尚任我處置麼?” 郭襄此時已然明白了思忘才是張三豐讓自己轉告無色提防的高手.不禁暗暗替那無色擔心。

    但不知為何,她好似對這個怪異而強橫的青年人已然生出了一分好感,擔心無色的同時,也擔心這青年的勝敗榮辱,不知是希望他勝呢,還是不勝。

     少林方丈略一躊躇,道:“若琴施主能夠在我全寺憎衆面前來去自如,那自是證明昨晚偷襲之人決不是琴施主,我全寺僧衆技不如人.任由琴施主處置便是。

    琴施主是幾人出場呢?”說完了,把眼光掃向老頑童和老眉老人。

     老頑童高聲道:“老秃驢,你不用這般的總拿眼來看我,我說過隻看熱鬧,難道我會騙你不成?你當我老頑童是小孩子麼?” 長眉老人卻是默不言聲。

     方丈道:“那麼就由達摩堂的弟子來領教一下琴施主的絕藝。

    ”他這麼安排,照顧了自己的面子,又給自已留下後路,同時也是為了預防周伯通或長眉老人及青衣幫中的高手參戰,當真是—箭三雕。

     汪碧寒在衆目蒉蒉之下儀态萬方地走近思忘,擁住他,又在他臉上吻了一下,細聲不知說了幾句什麼,思忘點點頭,向前走去。

     達摩堂的十八弟子都是精神—振.除了那被老頑童撕去耳朵的高大和尚之外,其餘十七人都是提起雙掌、運氣周身,兩眼盯着一步一步走近前來的琴思忘。

     思忘走到了那十八名僧人面前,仍自腳下不停,向前走去。

     看看就要撞到一名細高的僧人身上,那僧人隻好伸掌向思忘當胸拍來。

     思忘不閃不避,仍是向前走去。

     那僧人不明所以,競自将拍出的一掌收了回去,驚奇萬分地看着思忘,又轉頭看向達摩堂首座無相撣師及天鳴方丈。

     可是恩忘此時己然從他身邊擦肩而過,繼續向前走去。

     那僧人一愣,急忙伸手向思忘肩頭抓落,手掌一抓到思忘肩頭,立時有一種抓住燒得通紅的鉻鐵的感覺,急忙縮手,驚恐地盯着思忘的背影。

     思忘理也不理那些達摩堂的弟子,仍自向前走。

    猛然之間,兩旁的達摩堂弟子都是雙掌齊出,從左右兩側向思忘攻到。

     思忘頓覺兩旁掌力如排山倒海一般的壓到,忍不住就要出掌反擊,但腦中電光一閃,覺得縱是被這些達摩掌的弟子用掌打死了,那也不過是早死一刻而已。

    若自己連這些達摩堂弟子的掌力都承受不起,那麼心憚堂五者及天鳴方丈諸人的掌力,自己縱是雙掌齊出也末見抵受得住,父仇報不了,那也就了無生趣了。

     這樣想着.運功護任用身要穴,仍是向前走着。

     蓦然之間,聽得一女人的驚呼聲和少林方丈的呼聲:“不可……” 但是已經遲了.除了那被老頑童撕去耳朵的和尚和那個瘦高的和尚之外,其餘十六名僧人的二十二隻手掌幾乎一同拍到了思忘的身上。

    但聽得極力沉悶的轟然一聲巨響,有如在中心炸開了幹鈞火藥、那十六名僧人都倒射出去,摔在了地上,半晌爬不起身來。

     思忘運起無上神功震飛了一十六名僧人,心下卻一點也不覺得驕傲,他并不看那些摔在地上的僧人,也不去看那試圖阻止的方丈,而是擡頭向那兩乘大轎之旁瞧去,目光落在了郭襄的臉上。

     他知道适才那女人的驚呼聲足她發出來的。

    他奇怪為什麼這個女人這般為自己的安危擔憂,看到她又驚奇有魅力的目光.他的心中一熱,禁不住沖她微微了笑了—笑,點了點頭。

     郭襄料不到自己會驚呼出聲.也沒有料列這個面容怪異的青年會身具如此神功.将達摩堂的第子在一招之間不動手腳的競給盡數震得飛了出去。

    但她更沒有料到的,是這青年會在這種時候把目光投向自己.沖着自己微笑點頭,當下不由自主地臉騰地紅了。

     這是思忘自上少室山以來第一次面露微笑、郭襄雖己早在心中埋火了情焰,壓下了對楊過的諸般思念之情,但仍是覺得思忘的微笑那麼燦然動人.尤其是在這種時刻的笑。

    那真是酸楚而陰暗的天空之下的一抹陽光、那般明媚且溫暖動人。

     郭襄禁不住心中癡了,她忽然明白她為何不由自主地對這青年頗為關懷。

     他太象一個人.那個人就是楊過。

     楊過臂斷了,他的臉變了,楊過身世凄苦,他也為報父仇,競與天下第一大門派為敵,兩人都是一般孤傲,不将俗類放入眼中。

     最重要的,是他們兩人骨子裡有某些說不出來的相似之處。

     郭襄在這邊癡想着,那邊紫面老者已經躍過去和思忘動起手來。

     思忘仍是腳下不停地向前走着,紫面老者已然轟轟不絕地向他拍出了八掌,都被他輕描淡寫地化開了,仍是腳下不停地向寺門方向走去。

     方丈的臉色已然變了。

    他萬萬沒有料到自己防了那兩個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