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霹靂童辣手搏燕攫靴,雄娘子銜恨戕師遭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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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娘子淩雲燕就是那個貌如美女、身材苗條的青年。

    他此時甩去長衫,露出一身月白色短衫緊褲,腰系着絲巾,腳穿着淺靴,和童冠英一拳一腳,往來比鬥。

    台上除了他兩人,旁邊一邊一個,還站着一個镖行、一個豹黨,好像是監場人。

    飛豹子、俞氏夫妻等趕到,兩人已然過了六七招。

     這個美青年身手很靈活,年紀盡輕,武功竟不可侮。

    隻是他生得貌美唇紅,很帶女相,體态輕盈,又像女子;就是他說話時那種輕柔脆嫩的嗓音,也不大像男子。

    看台下镖行群雄起初不甚理會;這時登台動手,衆目睽睽,都聚在他一人身上,可就人人起了疑心,喁喁地私議。

    多半猜疑他是女子改妝,或者不是飛豹子之女,就是侄男甥女;再不然,老夫少妻,是豹子的姬妾。

    殊不知雄娘子淩雲燕是新創出名頭的江南綠林,镖行什九沒見過他,也不知他的底細。

    他又行蹤飄忽,出沒難測;廬山真面目隐藏很嚴。

    能曉得他的綽号姓名的,也隻有兩三個人,别的更說不上了。

     镖客們說道:“這家夥真敢和霹靂手動手,膽量可不算小!咱們看着他的吧,他要真是女人,可就要當場出醜了。

    童老英雄對付仇敵,一向是要毀就毀到底,決不留情面!” 這話是真的,霹靂手童冠英是老英雄了,武功已到爐火純青之候;他的五毒鐵砂掌又黑又狠,真是舉手不留情的。

    其實他練的就是這門功夫,想留情也不行。

    他用一種惡作劇、假客氣的口吻;三言兩語,把敵人激出來,相邀着上了這廟前的大戲台。

    很有禮似地雙拳一抱道:“朋友,請,别客氣,發招吧!咱們都是為朋友的,自然過拳不過刀的喽!”淩雲燕抗聲道:“要過兵刃,也随閣下的便。

    ”旁立的那一個镖行道:“還是先過拳吧。

    ” 兩人甩衣交手。

    剛剛邁行門,走過步,霹靂手童冠英忽然也動了疑。

    就上上下下,把敵人盯了幾眼;然後眼光一抹,居然丢開敵人的眼光和手腳,漫不監防,反而窺定敵人的胸坎,偷偷凝視他的乳際,看到底胸前隆起了沒有。

    雄娘子的腰肢這樣細,身材這樣小,容貌又這樣美好,腳下偏又穿着這樣一雙淺靴,女子相已然十足。

    獨獨他的胸際,竟這麼一往平坦;毫不帶雞頭圓起之狀。

    童冠英暗暗納悶:“這家夥到底是男是女;莫非帶着抹胸了?那總得稍微凸出一點來呀!”此時正是夏天,穿着單衣,可是仍看不出來。

    童冠英暗笑道:“不管他,且給他一下子!”(葉批:緊中忽出閑筆,真絕!) 霹靂手童冠英将他這練過的手爪,倏然一伸一屈。

    腰本俯着繞場而行,此刻突然一直,喝聲:“朋友,看招!”粗如巨籮的手指張開來,身往前一竄,照雄娘子胸口抓下去,一按一撮。

    雄娘子早防備到,身軀很輕巧地一扭,便閃過了;頭一擺,眉一挑,應招還式,握起粉團似的雙拳,倏地照童冠英後背搗去,卻是斜搗。

    童冠英也微微一閃,轉身來,把練過鐵砂掌的雙手一錯,又照敵人胸膛抓去;隻抓不打,撮着人身,便要受暗傷。

     雄娘子淩雲燕不愧燕子之名,輕靈的手又輕輕一躲。

    跟着趁敵人還未收招,右臂虛晃,突飛起一腳,照霹靂手肋下踢去。

    霹靂手往後一退,突伸左手,來抓雄娘子的飛腳。

    雄娘子急忙收回腿來;就勢改招進攻,也伸二指,上取敵人雙瞳。

    童冠英“獅子擺頭”,這手掌來捋敵腕;那手掌掄起往下猛切,切是假,撮點是真。

    雄娘子連忙收招。

     童冠英猛然想起:“我何不看看他的耳垂?”倏地往前一撲,由“黃莺托嗉”改“雙風貫耳”,照雄娘子疾攻來。

    攻勢很猛,欺敵過甚,竟像是拼命硬沖。

    雄娘子慌忙往下一伏腰,從霹靂手肋下疾沖過去。

    卻運肘往後一搗,運腿往旁一絆,雖然避攻,仍就勢攻敵。

    霹靂手童冠英也急急地一轉,避開敵人的拳腳;趁勢一瞥,早看清敵人的雙耳。

    圓如貝殼,潤如玉勺。

    咦,右邊耳輪居然像穿着耳眼,用粉脂什麼的塗塞住了。

    又急急看他左耳,左耳也像有粉痕穿孔;粉顆堵得盡嚴,耳眼穿得縱小,到底瞞不過武師銳利的眼睛,隻一瞬便全看清。

    (葉批:好眼力!) “這無疑了!”童冠英忍不住一哼。

    嬌寵的男孩子,父母怕他不長命,倒也有紮耳眼的;卻隻能紮一個,斷無雙穿耳輪的。

    這雄娘子居然穿了雙耳,莫非他竟是女子麼?“雄娘子”的綽号又怎麼講?莫非隻當男妝的女子講麼? 霹靂手起了疑心,覺得犯不上了。

    眼帶詫異,面現輕薄,口角上含着侮視的笑容;不肯更下辣手,突然把身手松懈下來;眼睛依然不閑着,上上下下琢磨對手,故意引逗雄娘子迸跳,故意地上取兩腮,中搗乳房,下踩腳尖。

     雄娘子驟然覺察,從耳根泛起紅雲,往後一退,喝道:“童老英雄,莫非看我不才,不屑承教麼?” 童冠英往前趕了一步,往後退了兩步,答道:“哪裡,哪裡。

    承您賞臉,童某敢不竭力給您接招?怎麼您還嫌我沒上勁麼?”雄娘子怒斥道:“我雲某不喜跟人遊鬥,更不喜鼓弄唇舌。

    童老英雄這麼敷衍我,就是瞧不起我;我可要對不住了!”霹靂手童冠英哈哈一笑道:“别價别價,您年紀輕輕的,别趕碌我。

    您嫌我不解氣吧?我偌大年紀,決不能怎麼着,也就是對付。

    您沒聽說,男不跟女鬥,老不跟少鬥麼。

    我老了,沒勁了;您别嫌惡我,咱倆對付着瞧。

    您把我揍下去,回頭我再給你換年輕的。

    ” 雄娘子淩雲燕滿面含嗔,星眼一瞪,銳聲喝道:“我看你是成名的前輩,以禮相待;你瞎了眼,拿我當什麼人了?雲大爺今天不客氣,……”話未說完,跳上去唰地一拳,直取童冠英的上盤。

    人似美女,身手迅捷。

    霹靂手童冠英應招還式,把雄娘子的右掌一格。

    雄娘子早已掣回右掌,左臂一削,來切霹靂手的手腕。

    兩人登時又打起來。

    (葉批:當你是“相公”!) 童冠英連架數招,看出敵手把很好的一手六合掌,如狂風暴雨似地施展出來,一味有攻無守,專找要害。

    童冠英兀自對付着,眼往台下尋找,叫道:“俞大嫂請來吧!這一位我鬥不了;俞大哥還是快請俞大嫂替我來吧。

    咱們以武會友,得按着各人的身份來。

    ” 淩雲燕越忿,拳擊越狠。

    旁邊監場的那個豹黨,恨霹靂手驕狂,也吆喝道:“剛才不是童老英雄單挑的我們這位麼?你賣味别這麼賣法。

    你年紀老,沒人硬把你抛上台來。

    ”镖行監場的人立刻代答道:“朋友,咱們是比拳,不是比話。

    等着童老英雄跟雲爺比完了,您有話再講,也不為遲。

    ” 兩人口角起來,此時比鬥的兩人漸緊急起來。

    童冠英連連兩次險招,這才激起鬥志。

    這似男似女的淩雲燕原來真有兩手。

    童冠英喝一聲:“好鬥!”往後一退身,雙臂往下一垂,往外一分,又突然一拳;陡聽骨節格格地一陣響。

    再伸直看時,他那一對粗壯的手掌突然變色,十個手指頭全像小蘿蔔似的粗紅,大指小指竟似無别了,骨節依然格格地發響。

    身勢也為之一變,腿蹒跚若熊,腰伛偻似猿,進趨驟顯遲鈍,進攻驟顯直挺。

    兩眼那麼樣瞪視着,虎似的欺敵,鷹似的伸右爪,照敵人手臂就抓。

    (葉批:卯上了!初見奇功。

    ) 霹靂手露出怪相,台下蓦地驚呼:“這是紅砂掌!” 雄娘子淩雲燕前所未見,愕然卻步,注視敵情。

     霹靂手似周身氣力都貫注在兩臂,下盤移動無形中透慢,隻見他往前一跨步,頓地有聲;往前再跨步,頓地有聲,立刻逼到雄娘子面前,探臂揚掌又這麼一抓。

     雄娘子凝全神備戰,急擰身往旁一退;突覺一股勁風,随敵掌一掠而過。

    雄娘子打了一個寒噤,面上随現嚴重之容;冷笑一聲,捏起粉團似的拳頭,唰地立掌欺身,趁敵手還未收式,唰地削下去。

     這一掌是驗看敵招。

    霹靂手果然不掣腕,不躲閃,反迎招往上一翻腕;掌心朝天,五爪箕張,就勢來抄雄娘子的脈門。

    台下登時有人喊道:“留神,别碰上!” 雄娘子早已覺出敵人的辣手,正是前所未見,聞所未聞。

    倏展開迅疾的身法,以十分快,敵十分強;右手急急掣回,一旋身,左臂也進搗童老的前胸乳下“幽門穴”。

    不等童老招架,迅如飄風,将輕盈的身腰伏轉,突掩到背後,唰地一拳,拳出腰直,直照童老的後腦“玉枕穴”撾去。

     童冠英走了空招,似很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