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賢伉俪踐約會群雄,師兄弟強叙師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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業改變得還厲害。

    當年他一派天真孩氣,現在俨然是一位中年的精幹軍官。

    面容發胖,唇上生了短須,身量也高了,隻面龐還仿佛罷了。

    可是飛豹子竟忘了當年在師門極其活躍的胡五師弟,偏偏想起這九師弟肖振傑楞九。

    肖國英不由一松勁,得意的人大抵願與老友話舊,就歡然叫道:“袁師兄還沒忘了我,小弟我就是肖振傑。

    袁師兄,多年沒見,把我們想煞、悶煞了。

    ” 飛豹子道:“這這這,你真發福了,我一點都認不得你了!”胡振業退後一步,越發不悅,在旁大聲道:“好麼,我說袁師兄,你好大的眼眶子。

    你隻認得做官的師弟,就不認得我這倒楣半死還剩一口氣的胡老五了麼?” 飛豹子袁振武聞聲又一扭頭,道:“呀,你是胡振業五弟麼?多年未見,你怎麼瘦得這樣了?我的眼真該挖,可不是我眼眶子大;五弟,你的相貌變得太厲害了,我哪裡認得出來呀?”口說着,眼光往镖行群雄這邊搜尋,看還有熟人沒有。

    他心中卻在作念:“俞老三這家夥居然把舊日同門找尋出來,哼,你若想拿面子局我,你做夢吧!” 飛豹子立刻裝出面孔來,像很念舊似的,和胡、肖二友懇切周旋。

    把镖行群雄丢在一邊,毫不敷衍;俞劍平緊站在旁邊,他連看也不看。

     袁振武拉着胡、肖的手道:“二位老弟,我們三十年沒見,你們想必都很得意吧!我在下可是混得丢盔卸甲,簡直是死裡重生的人了。

    我學無一技之長,在師門乃是不成器的笨貨,我有自知之明。

    我就曉得江北魯南中原一帶,沒有我插足之地。

    我一頭鑽到荒林窮山僻角落裡,跟人家看宅護院,好歹混一口飯吃。

    不想人到老了,就會想家;我犯了思鄉病,忽然回來了。

    我本是武林棄材,我不認得人,人也不認得我。

    我順腳瞎闖,從直隸摸到江南,連半個熟人也沒遇上。

    哪知道今天會遇見你們二位,最難得你們二位還在一起,這真是幸事了。

    二位老弟,咱們是老朋友了,總算都是武林一脈,我也不知二位如今貴幹。

    我在下可是沒出息,越混越往下去溜,我現在居然做起無本生意,跟人家當踩盤子小夥計了;卻也是有一搭,沒一搭,三七分帳,沒生意就閑着。

    二位别見笑,我實在不行;誰教我當年學藝不精,不能繼承師門絕技呢!我新近才聽說江南镖行出了一兩位能人,我拜托武莊主給我引見引見,要跟這位能人會會,也好學兩招。

    别看我人老,心不老,求學的心還是很熱。

    就在今天,就在此地,我們要見面。

    哪知二位也來了,這真是他鄉遇故知了。

    好吧,二位,回頭你二位跟着看看熱鬧吧,我還要跟這位镖行名人請教請教高招哩!”(葉批:酸氣溢于言表。

    ) 他隻對胡、肖滔滔說話,眼角掃着俞劍平;聲色言辭分明拒人千裡之外。

    隻跟胡、肖叙舊,把這抱拳打躬的三師弟俞劍平抛開不理,他的來意果然不善! 胡振業連搶兩次話,未得搶上;此刻忙大聲道:“袁二哥,你别發牢騷了,你說這話可該受罰!你說你倒運,我比你更倒運。

    咱們丢開過去,講現在的吧。

    二哥,你訂約會,要找的那個十二金錢俞劍平镖頭,不是别人,也是咱們的同學。

    你看就是這位,他就是咱們的三師兄俞振綱,俞劍平乃是他的号。

    我說,俞三哥……” 飛豹子故作不聞,急忙打岔道:“胡五弟,且慢。

    我告訴你,我是以武會友,專誠踐約來的。

    我這回倒不是專為訪友叙舊,乃是特為慕名求教來的。

    ”霍地轉身,對武勝文道:“武莊主,給我引見引見吧。

    我們老朋友光顧說話了,倒讓十二金錢俞老英雄久等了。

    ”武勝文便道:“俞镖頭,我再引見一回,這位朋友就是敝友……” 十二金錢俞劍平見此光景,臉色微微一變,心中似旋風一轉:“他瞪着眼裝生人!”肖國英到底比胡振業心路快,忙趕上一步,硬給袁、俞二人拉合道:“俞三哥,這就是袁二哥。

    袁二哥,這就是俞三哥。

    你們二位全很老了,大概認不得了吧?你們都成了老英雄了。

    ” 俞劍平立刻往前湊了一步,滿面賠笑,高舉雙拳,大聲說:“袁師兄!我猜想是你,真格的果然是你!這還用武莊主介紹麼,你我三十多年的交情,三十年沒見面了,可想煞小弟了。

    小弟我俞振綱,今日幸得與師兄相會,真是萬千之喜。

    胡賢弟、肖賢弟這邊來,師兄請上,小弟俞振綱拜見!” 俞劍平當着衆人,要向飛豹子屈身下拜。

    飛豹子竟往旁一閃身道:“不不不,這可不敢當。

    俞镖頭,你老不要認錯了人。

    我和閣下從前是慕名已久,今天才是初會。

    你怎麼跟我來這個?”镖行群雄不知何人冷然說道:“好詞,想不到堂堂好漢會裝傻?” 飛豹子立刻應道:“那一點不假!在下素來就不聰明,我今天的來意,就是要拿我這個傻貨,會一會智勇雙全、聰明無匹的十二金錢俞老镖頭。

    我說武莊主,咱們的話,您不是都對俞镖頭講過了麼?” 武勝文在旁答道:“早已講過了,也承俞镖頭慨許了。

    ”飛豹子把手一張道:“着啊!俞镖頭,你的來意是尋镖,我的意思是求教。

    這裡頭委曲宛轉用不着細描,反正彼此明白。

    咱們現在照約行事,二句話沒有。

    ……” 鐵牌手胡孟剛哼了一聲,人家分明把挑戰的話當面提明了。

    俞劍平仍不動聲色道:“袁師兄說的是,小弟一定遵命。

    不過,你我從十幾歲就同師學藝,相處有年,親如骨肉。

    到後來師兄因母老歸養,我和胡師弟親自給你送行,直追到船上,隻差一步,沒有趕上。

    從此你我闊别,一晃三十年,今天你我老友重逢,請想舊日同門健在的還有幾人?師兄,我們何妨先叙舊情,然後再談正事?這不是胡、肖二弟也在這裡了,師兄請邀令友到這邊坐。

    不知師嫂是否健在,你膝下有幾位師侄了?” 飛豹子搖頭笑道:“不怕俞镖頭見笑,在下流落江湖,一身一口,斷子絕孫,太不值提起了。

    哪能比得俞镖頭,妻财子祿,名立功成!我久仰俞镖頭一劍雙拳十二錢镖,威鎮江湖。

    我在下竭誠而來,非為叙舊,實在求教。

    武林道做事,是講到哪裡,做到哪裡。

    彼此又邀來這些朋友,哪能一味淨講空話?早知那樣,又何必驚動大家。

    我們還是先辦正事,哪怕完了事,由我袁某擺幾桌酒席,恭請諸位高賢,暢懷一叙,也是應該的。

    現在似乎不必。

    我說,武莊主,請你費心,給鋪排鋪排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