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章 兩番探古刹貪功被擒,三度訊真情扯謊受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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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的鄰舍房上。

    不敢探險,且先找着藏身之所,然後挨到那兩個夜行人現身的所在,往下面一望:卻是一戶尋常的鄉農之家,一段竹籬,三間北房,兩間西房,很寬敞的大院落,院角有一道井欄。

    試窺看那幾間草舍的窗棂,依然是黑沉沉,沒有一點燈光,并且也聽不見什麼聲息。

    這房舍如此的狹窄,又這麼悄靜,決不像有什麼事故發生的樣子;喬茂不由詫異起來。

     九股煙喬茂久涉江湖,查勘盜蹤,足有十二分的把握;隻要一入目,便可猜斷出十之八九來。

    看這個草舍,分明不像劫镖強人潛蹤之所,更不像梁上君子作案之地,何故竟有兩個夜行人竄出呢?喬茂試用一塊碎磚,投了一下,也不見動靜。

    當下喬茂提起精神,從鄰舍輕輕竄過來,來到院内,仔細查看。

    先傾耳伏窗,隻聽得屋内鼾聲微作;更驗看門窗,的确不像有夜行人出沒。

    然後到院内各處一巡,這才來到井欄旁邊;發現井旁有隻水桶,裡面水痕未幹,地上也有一片水迹,這分明是剛從井裡打完水的情形。

     喬茂暗暗點頭道:“哦,這就是了。

    ”看這鄉農人家,深睡正濃,何來半夜打水?打水的必是剛才那兩個夜行人,那麼賊人的落腳之處可想而知了。

     九股煙喬茂将水桶提了,也向井中打出一些水,喝了一氣。

    随又放下,立刻“嗖”的蹿上房來,向村後急打一望。

    連忙重翻身,竄到街心;施展夜行術,鹿伏鶴行,膝碰胸口,腳尖點地面,如星馳也似,投向村後追将過去。

    那兩個夜行人已不知去向。

    到得村後,正是一帶叢林,數畦麥田,通着兩條路。

    喬茂略一端詳,擇了一條大路,直追下去。

    轉身走出叢林,迎面又是縱橫列着一條丁字路口,正不知走哪條道才對。

     喬茂向前面望了望,似乎對面黑綽綽的有兩片村舍,一個偏左,一個偏右。

    左邊的黑影大,一定人家多;右邊的相隔較遠,黑影小些,大概人家寥寥。

    喬茂便放慢腳步,曲曲折折的探過去。

    迫近那大些的黑影,才看出是一片叢林,夾雜着散漫的村舍,人家也并不多。

     喬茂心想:“賊人如果潛蹤在此,須要留神他們的卡子。

    ”提心吊膽的,往前湊一步,探一步,耗了很大工夫,才挨到近前。

    這裡不過十幾戶人家,聲音靜悄悄的,連個狗叫也沒有。

     喬茂隐身在樹後,聽了又聽,然後爬上樹去,向内窺望。

    這錯錯落落的十幾戶人家,照舊是黯然并無燈火。

    喬茂爽然失望道:“白費事了,賊人一定不在這裡。

    ”急忙溜下樹來,施夜行術,火速的退了出來;繞過一帶麥田,折向右邊那片村舍走去。

    這一往返,喬茂枉走了二三裡路,頭上不住的冒出虛汗來。

    原來他從失镖之後,奔馳到今,已近三更,前後六七個時辰,卻是一物未食。

    雖然虛火上浮,并不覺餓,力氣上可有點不支了。

     喬茂歇了歇,往四面看了看,不禁歎了一口氣,覺得自己好生冤枉。

    随從身邊取出幹糧來,咬了幾口,站起來強打精神,再往前探,一面走,一面留神路旁莊稼地的動靜;恐怕要路口,有賊人的埋伏。

    又走了半裡多地,距那右側村落漸近;忽然一陣順風刮來,聽得一陣“唏唏”的馬嘶聲音。

    這聲音打入九股煙喬茂的耳鼓,不由全身一震,心中又驚又喜道:“哈!原來在這裡了,到底不枉我奔馳這一夜!” 這一陣馬嘶聲不亞如暗室明燈,把個負傷力疲的喬茂,已失去的精力全喚回來。

    九股煙喬茂一個箭步,竄進了道旁的田地;隐住了身形,鶴行鹿伏,往前挪動。

    一面走,一面探頭,不一刻到了這右側村舍之前。

    相距二三十丈,喬茂止步不前,側耳傾聽,定睛細看:迎面隐隐辨出屋宇層層,院牆高大,并不像村舍。

     喬茂借着莊稼隐身,慢慢的往前蹭。

    相距數丈,方才看出這是一座廟宇。

    數行大樹和附近的看青的草棚,掩映起來,遠望像是小村。

    喬茂心想:“這就對了!這裡可真像個賊黨潛蹤之所。

    ”喬茂知道但凡是廟,必定坐北朝南,他自己藏身之所恰在西北面,留神察看,黑影掩映處,并不見有賊人放哨。

    但也不敢大意,潛伏好久,又聽見一陣馬嘶;喬茂這才賈勇伏身一竄,竄到廟的側面一段土坡、一叢矮樹之後。

    這些矮樹全是棗樹,乃是栽來堵那破牆角門的。

    相隔已近,喬茂細看廟宇的形勢,廟前空地非常寬敞,想必是附近村莊的廟集場子。

    圍着廟牆,掘着深溝,大抵是防備燒荒的,廟四周并無人家,隻西面相隔二十多丈,有一道長垣,好像是附近的菜園子。

    這廟蓋得很大,卻是西首頹垣斷磚,頗有幾處坍塌了。

     九股煙喬茂未曾進身,先選好退路;然後蹑手蹑腳,溜到破牆底下。

    由打頹垣隙處,向内張望;偏生有偏殿擋住了視線,并不能窺見裡面情況。

    但從牆隅反射出淡淡一層微光來,料想裡面必點着燈火;而且裡面隐隐聽得人聲響動。

     喬茂伏了好久,不敢貿然竄入,心内暗暗着急。

    有心等着裡面沒有動靜,再行進窺,又怕轉瞬天明,誤了大事,亦且難以脫身。

    想了想:“我附垣已久,始終未見賊人出來巡風,想是他們歇着了。

    我隻好冒一冒險了!”主意打定,繞過偏殿;找到一個牆角極黑暗的地方,踩一踩,滿地生着荊棘。

    先用手試攀破牆,腳找磚縫,慢慢爬上牆去;牆頭長着一叢野草,剛好将他蔽住。

    這才看出:此廟失修已久,哪裡還像廟宇?窗格門扇朽壞不堪,倒是前前後後殿宇很多,一時也看不清有幾層。

    喬茂所窺見的,隻是後層偏西的一面;這東一面黑洞洞的,也不見人影。

     喬茂便溜下牆隅,貼牆伏壁,往前面溜,東邊有一道角門。

    喬茂四面一看,“嗖”的竄過去,藏在黑影内,略一探頭,吓了一跳,急忙縮步退回。

    原來這一層殿宇,正有幾個人,持刀把着甬路口。

     喬茂不敢前闖,折回來,繞向另一角門。

    角門之前,有兩棵古槐,高有四五丈。

    他靈機一動,慌忙奔過去,立刻手攀足抱,爬到樹上;小心在意的,不令枝葉響動,真個比狸貓猿猴還輕靈。

    到了樹巅,分枝披葉,往下窺看:隻見隔着一層院子,乃是正殿。

    正殿之前,鐵香爐上插着兩隻燈籠;燈籠上的紙已有幾處刮破,便攏不住風,被風吹得晃晃悠悠,發出搖曳不定的暈黃光焰來。

    正殿内的情形全然看不見,隻看見兩庑也有火光,殿前樹幹上拴着幾匹馬,數并不多,好像正啃吃地上的東西,也看不清吃的是什麼。

    東庑廊下,有幾個壯漢,手提着明晃晃的兵刃,在廊下走來走去;也有兩三個人坐在廊柱旁欄杆上。

     九股煙喬茂驚喜異常:“皇天不負苦心人,這一下我可訪實了!這還錯了不成?”他心中盤算:“這個地方究竟是賊人暫時落腳之地,還是竟在此地附近設窯?這還得探探。

    看這地方并不像賊人的老巢,也許是他們線上的一道卡子。

    我必得綴住了他們,還要訪透了,才好回去報信。

    ”想罷,便要爬下樹來。

     他的意思是繞到東跨院探探,因為那一面燈光更亮。

    然後再繞到前面,便可窺見大殿正面的情形,然後再看看山門,認清廟名,辨清地勢,以便明日續在附近勘訪。

    再暗中綴他們幾天,監視幾天,認準了賊人出沒的确切地點和一切賊黨、賊巢、賊情,然後回去報信,弄一個全功。

    因為他這半夜亂走,竟已迷了方向;若不是發現這廟,知道廟門必然沖南,他真不知道東西南北了。

     喬茂籲了一口氣,又向内瞥了一眼,然後往樹下一看,便要下樹;忽從角門射出一道燈光,有兩個夜行人,手持鋼刀短挺,走了過來。

    九股煙喬茂急忙縮住,連大氣也不敢喘;瞧那兩人竟也奔這角門而來。

    将到槐樹之前,忽然止步;那一個持鋼刀、拿燈籠的,竟将手中燈籠高高一舉道:“有麼?”持短挺的說道:“二師兄的話還有錯?” 這兩人一問一答,把喬茂幾乎吓酥了。

    隐在樹枝葉中,仗着樹高天黑,他又穿着黑色衣服,緊貼着樹桠枝,連動也不敢動,喘也不敢喘,隻側着眼注視下方。

    那兩個人卻也怪道,隻是晃來晃去不走,盡在院内打旋。

     喬茂也揣不出來意,賊人究竟看見他的形迹沒有?旋見那兩人又轉到那個角門邊上了;喬茂舒了一口氣,方才放下心。

    卻不料,忽然頭頂上簌簌的微響一下。

    喬茂急仰面一看,隻聽陰幽幽的,從上面發出一聲忍俊不禁的冷笑。

    這一來,把個九股煙喬茂笑得毛骨悚然;還來不及打主意逃走,早有軟軟的一物,從上面抛下來,正拂着喬茂的肩頭。

     九股煙喬茂一手攀樹,一手招架,急往樹下溜;那個軟套已然直套下來。

    被喬茂一把摘開,拚命的下蹿;上面突然踹下一隻腳,正踢着喬茂的頭。

    這一腳很重,又是踹,又是砸;喬茂哼的一聲,雙手一松,“撲登”掉下樹來。

    僥幸還好,沒被那腰帶臨時做成的殺豬套,套上頭頸。

     喬茂身才墜地,地上巡風之人将燈籠一抛,已餓狼撲食趕到。

    刀挺齊舉,大喝:“好東西,真個膽量不小!”樹巅埋伏的人也縱下樹來。

    這人背插一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