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天下第一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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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香微笑道:"閣下若是那刺客的首領,方那一劍就不會收回去了。

    "薛衣人什麽也沒有說,緩緩轉過身。

    将長劍藏入石匣,隻見他肩頭起伏,心情似乎很激動,過了很久。

    才緩緩問:"你可知道我為何至今還未殺死左輕侯?"他忽然問了這句話來,楚留香不禁怔了怔。

     幸好薛衣人也并沒有等他回答又道:"隻因我這一生非但很少有朋友,連仇人都不多,尤其是像左輕侯那樣的仇人,我若殺了他,就更寂寞了。

    "楚留香看不到他的臉,但望着他削建的背影,望着他長白的頭發,心裡也不禁泛起一陣凄涼之意,長歎道:"古來英雄多寂寞…。

    一個人在低處時,總想往高處走,但走得越高。

    跟上去的人就越少,等他發現高處隻剩下他個人時,再想回頭已來不及了。

    "薛衣人标槍般挺立着的身子,忽然像是變得有些侗嵝,他又沉默了很久,才長歎了聲,道:"但我已漸漸老了,一個人到了快死的時候,總想将身前的帳結結清,也免得死後帶進棺材去。

    "楚留香沉默着,因為他不知該說什麽。

     薛衣人道:"所以我和左輕侯已約定,在今年除夕作生死的決鬥,那不單是我和他兩人的決鬥,也是我們薛左兩家的決鬥,因為我們兩家是百年的世仇仇恨幾乎已久遠得令人連結仇的原因都忘記了。

    "楚留香聳然動容,道:"這件事輕侯為何沒有告訴我?"他心裡已恍然明白左輕侯為何急着要将女兒嫁到丁家去了,隻因女兒一離去,就不再是左家人,諒不必再參與這場決生死的血戰。

    友輕侯為女兒的苦心,實在是無微不至。

     薛衣人霍然轉過身,凝注着楚留香,道:"但我以為他已告訴了你,以為你就是為了要助拳才到松江府來的。

    所以先要設法來探聽我的虛實。

    "楚留香道:"所以才要設法來偷你的劍,一個人要和老虎搏鬥最好先拔掙他的牙齒。

    "他笑了笑談淡道:"但楚留香就算是這樣的人。

    左輕侯卻絕不會是這樣的人,否則就不配做薛衣人的對頭了。

    "薛衣人道:"楚留香若是這種人,那麽我就算看錯你了,那也隻怪我自己有眼無珠怪不得别人,是麽?"這句話正是楚留香方對他說的。

    楚留香望着他冷漠的面容中心裡忽然泛起一陣溫暖之心,隻因他已發現這老人其實并不像外表看來那麽冷酷。

     他暗中歎了口氣,道:"你們的除夕決鬥難道已勢在必行了麽?"薛衣人默了半晌忽然一笑,道:"此時魚想必已燒好了,我們為何不先喝杯再說?"楚留香并不是胡鐵花那樣的酒鬼,他白天一向很少喝酒的,隻有心情特别高興或者特别悲傷時才會例外。

     今天也就是例外。

    但他卻不知道今天是特别高興,還是特别難過,他心裡有很多事,而且很複雜,他要找個時候好好想清楚。

    在沒有想清楚之前,他決定什麽事也不做。

     驢魚燒得的确不差,隻不過楚留香卻懷疑魚不是那位施少奶奶做的,因為她手上連一點油膩都沒有。

     楚留香見過很多不會燒菜的文人,卻偏喜歡躲在廚房,然後再将菜端出來,硬說:"萊燒得不好,請原諒。

    "讓别人以為菜就是她燒的,因為就連這種女人也知燒菜不但是做妻子的光榮,也是她文夫的光榮。

     楚留香總覺得這種人很可笑,總想問問她們,"你既然覺得不會燒菜很丢人,以前為何不學學呢?"施少奶奶果然已嬌笑道:"燒得怕不好香帥你莫要見笑。

    "楚留香還未說話,薛衣人已淡淡道:"你根本連炒蛋都不會,這條魚也不是你燒的。

    "他話未說完,施少奶奶已紅着臉溜了進去。

     花金弓吃吃笑道:"想不到親家翁也會說話,想必是因為見了香帥心情才特别好,這應該謝謝我才是。

    "薛衣人道:"不錯,等施舉人來了,我定敬他一杯。

    "花金弓怔了怔,勉強笑遂;"香帥在這裡坐,我到後面找親家母聊天去。

    "薛衣人等她走了,才歎口氣,道:"她總算聽懂了我的話,總算知道自已該到什麽地方去了,這倒不容易。

    "楚留香笑道:"的确不容易。

    " 薛衣人舉杯道:"若不把女人趕走,男人怎能安心喝酒,來喝一杯。

    "楚留香飲而盡,忽然長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