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多麼平凡的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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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白天羽知道她希望他叫什麼,這個字不知早已在白天羽心中叫過幾百萬次。

     他曾試過幾千種不同的音調去叫這個字,可是等到他真正叫出時,他才發現那幾千種不同的音調實在無法和真正叫出口的比。

     他注視着她,看得好深好深好深。

     她雖然依舊美麗,雍容華貴,可是她畢竟已老了。

     她雖然做過對不起他們父子的事,可是她已受到了歲月的懲罰,如今她隻不過希求能聽到一聲。

     聽到一聲 "娘。

    " 多麼平凡的一個字。

     可是如果你處在她的立場,你才會了解到這個平凡的字,對她有多麼大的震撼力,她有多麼渴望聽到這個平凡的字。

     如果你是白天羽,等這個字叫出口時,你才會發覺這個字中有多麼深的感情在,你才會發覺這個字叫得多麼凄痛,多麼的心酸? ——這種感情是自遠古以來人類最純淨的感情之一。

     母親懷胎十個月,嬰兒哇哇落地,辛辛苦苦的養育着,所有的辛苦代價都在嬰兒頭一聲"娘"中,得到了補償,得到了滿足。

     四 "娘。

    " 等這個字叫出口時後,白天羽就已無法再那麼平靜了,他那一直強壓着的感情,這時已崩潰了。

     原來這個字是那麼容易的叫出,白天羽激動的想哭,可是他從三歲開始就已不再流淚。

     他的眼中雖然無淚,可是他的心中卻在滴血。

     本已不再希求什麼的她,本已絕望的她,忽然聽見了這個字,她竟然驚慌失措,她竟然一臉懷疑之色,她睜大了眼睛看看白大羽,用顫抖的嘴問:"你叫什麼?你剛叫什麼?你能不能再叫一次?再叫一次好不好?""娘。

    " 她的眼睛中的那層水霧已不在了,已化作淚珠流下,已化作親情流出。

     她雖然在哭,卻是歡愉之淚。

     "你知道我等這一聲,等了多少年嗎?"她喃喃的說:"等了二十多年了。

    "白天羽己說不出話來,他又何嘗不是等叫這一聲等二十多年。

     二十多年,多麼漫長的一段歲月。

     在這親情流露的這一刻裡,天地間的萬物都變的很麗,就連那一聲尖叫聲也都變得不那麼刺耳。

     尖叫聲是由甲闆上傳來的。

     等白天羽他們兩人上了甲闆,甲闆上已站滿了人。

     星辰閃爍,月色柔亮。

     海水波動,光芒交織。

     閃爍的光芒中,隐隐約約的可看見兩條人影在海面忽沉忽露。

     "救人。

    "聲音簡短有力,顯然是慣于發号施令的人會有這種音調。

     别小看這些女娃娃水手,一做起事來,個個動作俐索迅速,絕不輸給那些強壯的男人,她們三兩下的就将海上的人給救了起來。

     看見這兩個被救上來的人,白天羽不禁尖聲叫出:"藏花,任飄伶。

    "原來這兩個人竟是從海底天然氣洞被海浪漩渦卷走的藏花和任飄伶。

     "羽兒,你認識這兩個人?"她看着白天羽。

     "是的。

    " "看他們現在的樣子顯然已喝了不少水,必須先将海水排出,再讓他們服些藥酒,休息一下就可恢複元氣。

    "解救工作很快的就做好了,藏花和任飄伶喝了些藥酒後被安置在兩間精緻的艙房。

     海風拂過,拂走了黑暗,東方已現出了灰蒙蒙的魚肚白,這時大部分的人都已就寝,控制台裡隻留下四個女水手在駕船。

     白天羽的船艙就杖安排在藏花和任飄伶的旁邊。

    他現在就躺在床上,但是并沒有睡着,他兩隻眼睛睜得大大的看着天花闆,他的思緒卻已現得好遠好遠。

     ——遠得幾乎令他忘了什麼地方? 那裡仿佛是一座很高的山,山中仿佛有一追清泉,清泉旁仿佛有一株古松,古松下仿佛有一位老人、一位少年。

     老人将一把劍交給少年,并對他說:"帶着這把劍,帶着白這個姓到江湖去。

    ""是。

    " "你要确記一件事,不要去惹一個叫仇春雨的女人,一定要遠離她,知道嗎?""知道。

    " "去吧。

    "老人閉上眼睛:"讓白這個姓再度揚名武林。

    "于是少年帶着劍,孤獨的走下高山,留下寂寞的老人守着古松,伴着浮去,任憑清泉傾洩而流。

     五 如果沒有到過海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