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有了你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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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雪已決定等風鈴回來後就告訴她,明天他必須離開幾天,他絕不能放棄朋友而不顧。

     他相信她一定會明白的,一定會體諒的。

     二 在期盼中,時間仿佛總是過得很慢的。

     好不容易挨到快中午時,傅紅雪的心反而更緊張,一雙眼睛不時地望向門外的山路上。

     日頭爬上了正中,酷熱降臨了大地,傅紅雪的額頭已沁出了汗珠,并不是因為天氣熱,而是焦急風鈴怎麼還沒回來。

     到了這種時候,時間仿佛變快了,傅紅雪一直安慰自己她就快回來了,自己何必急呢?反正還沒到正午。

     就在他這麼想時,太陽己過正中,逐漸朝西方移了過去。

     風還是早上一樣的風,雲還是早上一樣的雲。

     但是在傅紅雪的感覺中,這世界已變了,完全變了,變成了空的。

     他的人還是坐在庭院中,夕陽的餘輝将他蒼自的臉映成金黃色的。

     已近黃昏。

     風鈴卻一直未回來過。

     傅紅雪焦慮的心已變成了擔心,他擔心風鈴是不是出了問題,是不是在路上出了麻煩?是不是馬空群又派人在半路攔截“她? 他真後悔早上為什麼讓他自己一個人去?為什麼不跟她一起去呢? 昨天馬空群的人能來這裡刺殺她,那麼今天就有可能在半路在等着她,一想到這裡,傅紅雪就恨不能立刻趕到鎮上去。

     可是就在他奔到門口時,他猶豫了,如果現在他趕到鎮上,而風鈴剛好回來,兩人豈不錯過嗎? 風鈴回來看不到他,一定會以為他走了,一定會以為他在經過昨夜之事後對她已不屑一顧了。

     腳步雖已停住,他的心卻是在左右為難,難下決定。

     走?或是不走? 不走,他又擔心她在鎮上遇到了麻煩。

     走,他又怕和她錯過,而造成誤會。

     傅紅雪這一生中從來也沒有碰過這麼難下決定的事。

     黃昏,已到黃昏。

     山中的野花香氣從林間飄散了出來。

     木屋靜寂。

     崎岖不平的山路,在夏日夕陽的餘輝下,看來就像是一條金帶,綿綿地伸向蒼翠中。

     傅紅雪真是煩燥急了,他不知何去何從?他的衣衫已被汗水浸濕了。

     星辰依然和昨夜一樣地爬上了蒼穹,伴着潔白的明白,晚風徐徐地刮來,帶來遠方的菜飯香,這時傅紅雪才想到,今天已一天未進食了。

     山腳下人家的燈火已燃起,夜在傅紅雪的焦慮中悄悄地降臨。

     着急、恍忽、焦慮,現在又加上惶恐,傅紅雪無力地走回屋内,不管怎麼樣,先将燈火燃起再說。

     擦亮了火折子,将油燈上的線蕊拉出些,點着,看着火苗逐漸擴大,屋内也光亮了起來,所以擺在桌上的那一封信,也就映人傅紅雪的眼底。

     信?留言? 這是風鈴留的嗎? 傅紅雪用顫抖的手将信拿起,拉出信紙,抖開,首先跳入他眼睛裡的是“傅紅雪”三個字。

    不錯,這是風鈴留的,原來她早已準備好了,自己還跟傻瓜蛋一樣在替她着急。

     信很簡短,卻看得傅紅雪的心都冷了。

     “傅紅雪: 今生我要殺你,我知道很難,但是你殺了我一個親人,這個仇我勢必要報,所以我帶走你留在我肚内的孩子,至少我也毀掉你一個親人。

     “風鈴” 傅紅雪不但心冷了,整個人都僵了,滿眼睛裡都是那句“我帶走了你留在我肚内的孩子”。

     孩子?孩子? 這是什麼意思? 孩子? 難道昨夜……就有了孩子?。

     信已掉在地上,傅紅雪咬緊了牙,他手裡緊緊地握着他的刀,他的心仿佛也被别人捏在手裡,捏得很緊。

     三 燈昏。

     小酒鋪裡的昏燈,本就永遠都帶着種說不出的凄涼蕭索。

     酒也是渾濁的。

     昏燈和濁酒,就在傅紅雪的面前。

     十年前,他已小醉過一次,他知道醉了并不能真的忘記一切,可是現在他想醉。

     十年前他已嘗過情感的滋味,他本以為自己已能忍受各種痛苦,但現在忽然發覺這種痛苦竟是不能忍受的。

     渾濁的酒,裝在粗瓷碗裡,他已下定決心,要将這杯苦酒喝下去。

     人生的苦酒。

     可是他還沒有伸出手,旁邊已有雙手伸過來,拿起了這碗酒。

     “你不能喝這種酒。

    ” 手很大,又堅強而幹燥,聲音也同樣是堅強而幹燥的。

     傅紅雪沒有擡頭,他認得這雙手,也認得這聲音——蕭别離豈非也正是堅強而幹燥的人。

     “為什麼我不能喝?” “你能喝。

    ”蕭别離平淡他說:“但不能喝這碗酒。

    ” 蕭别離從輪椅上拿出一壺酒,他将這壺酒放在桌上,将碗裡的酒倒掉,然後倒了一杯酒。

     十年前你已醉過一次。

     蕭别離的臉上既沒有同情,也不是憐憫,他隻是将倒好的碗遞到傅紅雪的面前。

     喝吧!傅紅雪隻想醉。

     又苦又辣的酒,就象是一股火焰,直沖下傅紅雪的咽喉。

     他咬着牙吞下去,勉強地忍着,不咳嗽。

     可是眼淚卻已嗆了出來。

     誰說酒是甜的? “這是燒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