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報複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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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驟雨未下時,酷寒卻已襲來了,一聲震耳的乾雷也已響起了。

     聽到這一聲悶雷時,傅紅雪已走回到房門外了,這裡大地已全暗了下來,房内未燃燈,一片黑漆漆的。

     傅紅雪從離開山坡到這裡腳步全未停過,這時他當然也沒有停的意思,可是他跨出的右腳卻仿佛被人擋住般的停在半空中。

     他全身上下的汗毛在這一瞬間忽然一根很豎起。

     四周靜悄悄的,一點什麼樣的聲音也沒有,傅紅雪為什麼忽然會變成這個樣子呢? 三 無邊元際的黑暗,死一般的靜寂,沒有光,也沒有聲音。

     傅紅雪在将要跨入房門的那一刹那,停止自己所有的動作,是因為他聽見了一種很奇怪的聲音,既不是腳步聲,也不是呼吸聲,而是另一種聲音。

     一種不能用耳朵去聽,耳朵也聽不見的聲音,一種隻有用野獸般靈敏的觸覺才能聽到的聲音。

     有人在房内。

     一個人。

     一個想要他命的人。

     一個帶着滿腔怨恨的人。

     傅紅雪看不見這個人,連影子都看不見,但是他能感覺到這個人距離他已越來越近了。

     冰冷的大地,冰冷的風,冰冷的刀。

     傅紅雪已握住了他的刀,他除了緊握刀把外,不敢再動一下,不敢再發出任何聲音,他的身子仿佛在逐漸僵硬。

     天地間充滿了死一般的靜寂,忽然間,房内突傳來一陣急而尖銳的風聲。

     傅紅雪十八歲起就開始闖蕩江湖,像是一條野狼般在江湖中奔浪,他挨過拳頭、挨過巴掌、挨過劍、挨過刀、挨過各式各樣的武器和暗器。

     他當然聽得出這是暗器破空的風聲,一種極細小、極尖銳的暗器,這種暗器通常都是用機簧打出來的,而且通常都有毒。

     暗器破空時,傅紅雪本應該退,本應該閃,可是他卻仿佛全身已經僵硬,他沒有閃避,沒有動。

     他如果動,如果閃避,那麼他就已死了。

     “叮”的一聲,暗器已經打下來,打在傅紅雪身旁的青石闆上。

     房内的這個人算準他一定閃避,一定會動,所以暗器打的不是他的人,而是他的退路,不論他往哪邊閃避,隻要他一動就死。

     他沒有動。

     他聽出風聲不是直接往他身上打過來的,他也算準這個人出手的意向。

     他并沒有十成把握,這種事無論誰都絕不可能有十成把握。

     在這問不容發的一刹那問,他也沒法子多考慮,但是他一定要賭一賭,用自己的性命作賭注,用自己的判斷來下賭注。

     這賭注他下得好險,赢得好險。

     但是這場賭還沒完,傅紅雪一定還是賭下去,他的對手斷不肯放過他的。

     這一次他雖然赢了,下一次就有可能會輸,随時都可能會輸。

     輸的就是他的命,很可能連對手的人都沒有看見,就已把命輸出去了。

     傅紅雪有把握肯定房内的這個人,是他一生中從未見過的人。

     隻要他見過的人,他就有把握一定會認得出來,這當然也是他闖蕩江湖所得來的經驗。

     連對手是誰都不知道就會把命輸出去,這樣的死法,傅紅雪當然不願意,所以他忽然開始咳嗽。

     咳嗽當然有聲音,有聲音就有目标,他已将自己完全暴露給對方。

     所以他立刻又聽到了一陣風聲,一陣仿佛要将他整個人撕裂的風聲。

     一聽見這種風聲,傅紅雪的人就已竄了出去,用盡他所有的潛力竄了出去,從風聲下竄了出去。

     黑暗中忽然閃起刀光。

     冰冷的刀光,死亡的刀光! 在傅紅雪咳嗽的時候,他已經抽出了他的刀,天下最鋒利的五把刀之一。

     刀光一閃,發出了“叮”的一響,然後就是一聲暗器掉落在地上的聲音。

     這一聲響過,又是一片死寂。

     傅紅雪一落地後,也不再動,連呼吸都已停止,唯一能感覺到的,就是冷汗從他鼻尖往下滴落。

     也不知過了多久,就像是永恒般那麼長久,傅紅雪才聽到另外一種聲音。

     他正在等待着的聲音。

     一聽見這種聲音,他整個人就立刻虛脫,慢慢地松懈下來。

     四 傅紅雪聽到的是一種極輕微的呻吟,和一陣急促的喘息。

     人隻有在痛苦已達到了極限,已完全無法控制自己時,才會發出這種聲音來。

     傅紅雪知道這一戰他又勝了。

     勝得雖然凄涼而艱苦,可是他總算勝了。

     他勝過,常勝,所以他還活着。

     他總認為不管怎麼樣,勝利和生存,至少總比失敗好,總比死好。

     可是這一次他幾乎連勝利的滋味都還來不及分辨時,無邊元際的黑暗中忽然已有了一陣亮光。

     ——光明也正如黑暗一樣,總是忽然而來,誰也不知道它什麼時候會來,但是你一定要有信心,一定要相信它遲早總會來的。

     傅紅雪終于看見了這個人,這個帶着滿腔怨恨、一心想殺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