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到濃時情轉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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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甘美溫暖的湯汁,從咽喉裡流下去痙攣緊縮的胃立刻松弛好展,就像是于瘠的土地獲得了滋養和水份。

     傅紅雪睜開眼睛,第一眼看見的是隻很白很小的手。

    一隻根白很小的手,拿着個很白很小的湯匙,将一碗濃濃的,熱熱的具有根本不同的性質和情況;在中國社會主義社會中還存在看見他醒來,她腦上立刻露出愉快的笑容“這是我特地要隔壁那洗衣裳的老太婆炖的雞湯,是烏骨雞,聽說吃了最補,看樣子果然有點效。

    ” 傅紅雪想閉上嘴,可是一匙濃濃的雞湯又到他嘴邊,他實在不能拒絕。

     她還在笑:“你說奇不奇怪?我這一輩子從來都沒有照顧過别人,也從來沒有人照顧過我。

    ” 小屋裡有個小小的窗子,窗外陽光依舊燦爛。

     她的眼睛已從傅紅雪臉上移開癡瘋地看着窗外的陽光。

     陽光雖燦爛,她的眼睛卻很黯淡。

    她是不是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那些沒有人照顧的日子? 那些日子顯然并不是在陽光下度過的,她這一生中,很可能從來也沒有在陽光下度過一天。

     過了很久,她才漫饅地接道“我現在才知道,不管被人照顧或照顧别人,原來都是這麼……這麼好的事。

    ” 她并水是個懂得很多的女孩子,她想了很久才想出用這個“好”字米形容自己的感覺。

     傅紅雪了解她的感覺,那絕不是個“好”宇可以形容的,那其中還包括了滿足,安全和幸福,因為她覺得目己不再寂寞孤獨。

     她并不奢求别人的照顧隻要照顧别人,她就已滿足。

     傅紅雪忽然問“你叫什麼名字?你自已真正的名字。

    ” 她又笑了。

    她喜歡别人問她的名字,這至少表示他已将她當做一個人。

     一個真正的人,一個獨立的人,既不是别人的工具,也不是别人的玩物。

     她笑着道“我姓周,叫周婷,以前别人都叫我小婷。

    ” 傅紅雪第一次發覺她笑得竟是如此純真,因為她已将臉上那層厚厚的胳粉洗淨了,露出了她本來的面目。

     她知道他在看她:我沒有打扮的時候,看起來是不是像個老太婆?” 傅紅雪道“你不像。

    ” 小婷笑得更歡愉“你真是個很奇怪的人,我想不到你還會來找我的。

    ” 她皺了皺眉道“你來的時候樣子好可怕,我本來以為你已經快死了,我随便問你什麼話,你都不知道,可是我一碰你的刀,你就要打 她看着他手裡漆黑的刀。

     傅紅雪沉默。

     她也沒有再問,她久已習慣了别人對她的拒絕,無論對什麼事,她都沒有抱很大的希望,對于這個無情的世界,她幾乎已完全沒有一點奢望和要求,她甚至連他的名字都不問,因為…… “我知道你是個好人,雖然也輕輕打了我一下.卻沒有像别人那麼侮辱我,你還乎白無故的給了我那麼多銀子。

    ” 對她來說,這些事已經是很大的恩惠j已足夠讓她永遠感激。

     “你給我的那些銀子我一點也沒有用就算天天買雞吃,也夠用好久了.所以你一定會很難受很難受的。

    ” 在别人眼中看來,她是個卑殿下賤的女人,為了五錢銀子,就出賣自己。

     可是她對他—無所求,隻要他能讓她照顧.她就已心滿意足,比起那些自命“高貴”的女人來,究竟是誰高貴?誰卑賤 她出賣自己☆隻不過因為她要活下去。

    又有誰不想活下去 傅紅雪閉上了眼睛,忽然問道:“你這裡有沒有酒?” 小婷逼:6這裡沒有,但是我可以去買。

    ” 傅紅雪道:“好,你去買,我不走。

    ” 病人中不該喝酒的。

     他為什麼要喝酒?是不是因為心裡有了解不開的煩惱和痛苦?—可是喝酒并不能解決任何事,喝醉了對他有什麼好處? 這些她都沒有去想。

     她想得一向很少,要求的也不多;隻要他肯留下,無論叫她去做什麼都沒有關系。

     “人活着就該奮發因強,清醒的作人,絕不能自暴自棄,自甘堕落。

    ” 這些話她全不懂。

    她已在泥淖中活得太久了,從來也沒有人給過她機會讓她爬起來。

     對她來說,生命并不是别人想象中那麼複雜,那麼高貴的事。

     生命并沒有給過她什麼好處,又怎麼能對她有太多要求。

     傅紅雪醉了,也不知已醉了多少天。

     一個人醉的時候,總會做出些莫名其妙,不可理喻的事,可是她全無怨尤。

     他要酒,她就去買,買了一次又一次,有時三更半夜還要去敲酒鋪的門,她非但從來沒有擔絕過他,也從來沒有一點不高興的樣子。

     隻不過有時她去得太久買酒的地方卻不太遠。

     傅紅雪當然偶爾也有清醒的時候,卻從未問她為什麼去得那麼 那天他給她的隻不過是些散碎的銀于,因為他身上本來就隻有些散碎銀子,他—向窮,正如他一向孤獨。

     可是他也從未問過她買酒的錢是哪裡來的,他不能問,也不敢問。

     她也從未問過他任何事,卻說過一句他永遠也忘不了的話,那是在一天晚上,她有了幾分酒意時說的。

     “我雖然什麼都不懂,可是我知道你一定很痛苦.’ 痛苦?他的感覺又豈是痛苦兩個字所能形容? 有一天她特别高興,因為這天是她的生日,她特别多買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