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三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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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見了吧,史密斯先生?鼻音小妹從小時候起,就是這樣子。

    帕特麗夏,好了,别每次碰到我都這樣。

    ” “我好了。

    ”帕特麗縣在黑暗中挪技鼻子。

    “我開車送你。

    ” “不用了,帕特麗夏。

    晚安,史密斯先生。

    ” “晚安。

    ” “我改變主意了,什麼時候你喜歡的話就過來喝一杯吧。

    晚安,小鼻音!” 洛拉走了。

     洛拉那輛1932年的小轎車引擎聲完全消失後,帕特麗夏輕聲說: “洛拉現在住在下村靠近機械廠附近一間兩室的小公寓裡。

    她不肯拿丈夫的離婚贍養費,她那個丈夫直到死時都是個卑鄙的家夥。

    她也不接受爸爸的錢。

    她現在穿的衣服都是六年前的舊衣服,嫁妝的一部分。

    現在她靠教下村那些有潛力的學生彈鋼琴為生,一次收費五十分錢。

    ” “帕特麗夏,她為什麼留在萊特鎮?什麼理由使她離婚後又回到這裡?” “鲑魚、大象或什麼的,它們不都回到出生地……來結束一生嗎?有時候,我覺得洛拉好像在……躲避。

    ”帕特麗夏的絲綢晚禮服突然沙沙作響起來。

    “你老是讓我講個不停。

    晚安了,埃勒裡。

    ” “晚安,帕特麗夏。

    ” 奎因先生注視黑暗良久。

    是的,它慢慢在成型;真幸運,材料都在這裡,既精彩又血腥。

    但罪行呢——罪行,在哪兒?是不是已經發生了? 埃勒裡帶着對過去、現在、未來的種種事件,在“兇宅”的床上就寝。

     八月二十五日星期天的下午,差不多高埃勒裡抵達萊特鎮已三個星期的這一天,他坐在門廊上抽着餐後煙,同時享受着如真似幻的夕陽。

    埃德·霍奇基斯的出租車開上山丘區,煞車停在隔壁萊特家門口。

    一個沒戴帽子的年輕人跳出出租車。

    奎因先生猛地感到一陣不安,不由得起身,以便看清楚些。

     年輕人對埃德·霍奇基斯大聲說了些什麼,然後跳奔上台階,急急地按萊特家的門鈴。

    老露迪來開門,埃勒裡見她舉起臂膀,仿佛躲避什麼攻擊的樣子。

    接着,她快步離開視線,年輕人匆匆跟在她後頭進門。

    大門“砰”地碰上。

    五分鐘後,大門被用力推開,年輕人沖出來,跌跌撞撞鑽進在外頭等候的出租車,大叫着讓司機開車。

     埃勒裡慢慢坐回座位。

    不無可能,反正他遲早會知道的,帕特麗夏會飛奔來告訴他……瞧,她來了。

     “埃勒裡!你肯定猜不到了!” “吉姆·海特回來了,”埃勒裡說。

     帕特麗夏瞠目看着他。

     “你真神了。

    想想看——三年了!當時吉姆那樣子離開,帶給諾拉多少折磨!我簡直不相信他回來了。

    他看起來老了很多…·他吵吵鬧鬧硬是要見諾拉。

    她人呢?她為什麼不下樓來?是,他知道媽媽和爸爸想念他,但他們可以等一等——諾拉呢?他在爸爸面前不停揮動拳頭,像個神經病似地跳來跳去!” “然後呢?” “我跑上樓告訴諾拉,她聽了,臉包死白撲倒在床上,說:‘吉姆回來了?’便号啕大哭起來。

    她說,她甯願死掉,為什麼他不離遠一點;還說,就算他爬着來求她,她也決不見他——反正是通常女人的笨方法。

    可憐的諾拉!” 帕特麗夏說着,自己也流下眼淚。

     “我知道跟她争辯沒有用——諾拉橫了心時,堅決得可怕。

    我隻得如實告訴吉姆,他聽了,更加激動,想跑上樓去。

    爸爸生氣極了,揮動高爾夫五号鐵頭球棒,站在樓梯口,好像立定橋頭的霍拉提烏斯,命令吉姆離開我們家,然後……晤,吉姆不把我爸爸擊倒,就無法沖過去,于是,他跑出我家,一邊大叫着,他一定要見到諾拉,就算得扔顆炸彈才能進我家也一樣。

    在那個混亂時刻,我一直在忙着弄醒我媽媽,因為每次碰到悲傷的事,她都會習慣性昏倒……我得趕緊回去了!” 帕特麗夏說完便開步跑,沒幾步又停下來轉身說: “埃勒裡·史密斯先生,到底怎麼回事,”她緩緩問,“我竟然跑來告訴你我們家最私密的事?” “可能是因為,”埃勒裡微笑,“我面善吧。

    ” “别臭美了,你以為我愛上——” 帕特麗夏咬咬嘴唇,曬黑的臉龐微微紅了一下,急忙連跑帶跳走了。

     奎因先生又點燃一根香煙,手指竟不太能夠穩定夾住。

    盡管天氣是熱的,他突然感到一陣寒意。

    接着,他把那根一口都還沒有抽的香煙丢到草地上,進屋去拉出了打字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