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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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去了。

    ”就像這是一件根本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就像是電影裡的一句俗套台詞,她大笑了幾聲,随後滿臉通紅。

     如果她的臉不那麼紅,如果她沒那麼憂傷,我也可以試着把事态變得輕松一些的。

    我們可以裝做根本沒想到今天我要訂婚的事情。

    但沒有那樣。

    我們倆都感到了一種強烈、無法承受的憂傷。

    我們明白隻有做愛才能從這種無法用玩笑來敷衍、不會因為談話而減少,也不會因為分擔而減輕的憂傷裡逃脫出來。

    但是憂傷也減慢、毒害了我們的做愛。

    有一陣,芙頌像一個傾聽自己身體的病人那樣躺在床上,她仿佛在凝望頭頂上的一片愁雲,我躺到她身邊,和她一起仰望天花闆。

    踢足球的孩子們也不出聲了,我們隻聽到了球的聲音。

    随後鳥兒們也停止了鳴叫,一陣深沉的靜默開始了。

    我們聽到從遠處傳來的一聲輪船的汽笛聲,随後是另外一艘船的。

     再後來,我們用我的外公艾特黑姆?凱末爾,也就是她外曾祖母的第二個丈夫留下的一個杯子分享了一杯威士忌,随後我們開始接吻。

    寫這些時,我感覺不該讓那些對我的故事感興趣的讀者更加傷心了。

    并不是小說的主人公們憂傷,小說也一定要憂傷。

    像往常一樣,我們也用房間裡的物件,我母親留下的裙子、帽子和小擺件來消磨時間。

    像往常一樣,我們的接吻也很美妙,因為在接吻上我們都有了進步。

    與其用我們的憂傷來讓你們傷心,不如讓我來告訴你們,芙頌的嘴巴在我的嘴裡仿佛溶化了一般。

    在我們越來越長的接吻過程中,在我們合二為一的嘴巴構成的巨大溶洞裡,積攢起一種蜂蜜般甜美、溫熱的汁液,有時這種汁液會沿着我們的嘴角流到我們的下巴。

    而我們的眼前,開始浮現出一個隻有用一種天真的樂觀才能幻想出來的天堂國度,就像仰望天堂那樣,我們欣賞着這個五彩斑斓的國度,好像從我們腦海裡的一個萬花筒裡看到的那樣。

    有時我倆中的一個,像一隻小心翼翼将無花果咬在嘴上、沉溺于享樂的鳥兒一樣,把另外一個人的上嘴唇或是下嘴唇輕輕吸吮進自己的嘴裡,随後一邊把這片被監禁的嘴唇咬在自己的牙齒之間,一邊對另外那人說:“你要聽我的發落了!”另外那人用快樂和耐心感覺了嘴唇的冒險,在一邊體會了被情人發落的可怕滋味,同時有生以來第一次感到不僅僅是嘴唇,還有将整個身體勇敢地交給情人将會何等迷人,感到憐愛和順從之間的這個地方是愛情最黑暗、最深邃的地方之後,也學着做同樣的事情。

    正在這時,在我們嘴裡迫不及待扭動的舌頭,在牙齒中間迅速找到彼此,提醒我們愛的那與暴力無關,而與溫柔、擁抱和撫摸有關的甜蜜一面。

     長時間做愛後我倆都睡着了。

    當陽台外面吹來的一陣甜美、夾帶着椴樹花香的風,突然将窗紗撩起又像絲綢那樣落到我們臉上時,我倆同時被驚醒了。

     芙頌說:“我夢見自己在一片向日葵地裡。

    向日葵在微風中奇怪地搖擺着。

    不知為什麼讓我覺得很可怕,我想喊,但沒能喊出聲來。

    ” 我說:“别怕。

    我在這裡。

    ” 我就不說我們是如何下床,如何穿上衣服,走到門口的。

    我跟她說考試時要冷靜,别忘了帶準考證,她會成功的,随後我努力讓自己自然地說出了幾天來我想了上千遍的一句話。

     “明天我們還在老時間見面,好嗎?” 芙頌逃避着我的目光說:“好的!” 我用充滿愛戀的目光看着她離去,我立刻明白訂婚儀式會很圓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