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玫瑰的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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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了玫瑰樹啦! 被變成了一棵正好堵住了堡壘出口的樹。

     "好了,這下您也變成了一棵守護鹿的野玫瑰了。

    "母鹿肅穆地說道。

     然後,就開始了長長的、長長的唠叨—— "您以為我騙了您吧?可您知道人是怎樣欺騙鹿的嗎?他們是用鹿笛來引鹿上當受騙的。

    因為鹿笛能模仿出雌鹿的叫聲,秋天的晚上,一聽到它的聲音,長着漂亮鹿角的年輕的鹿們,就會信步走進月光中。

    随後,它們就遭到了殺身之禍。

    我的父親是這樣、哥哥、表兄、配偶也全都是這樣。

    人就是這樣欺騙鹿的。

     為了一次能捕捉到更多的鹿,人們會糾集成一大群,把山團團圍住。

    女人、孩子,甚至連狗也加入到了獵人的隊伍當中。

    他們組成一個巨大的半圓,把鹿群追得無處可逃。

    這樣的事,有過好幾次。

    那麼多的鹿,從山道上沖過去時,就宛如是一道白色的疾風。

    人們尖叫着,在後面緊追不舍。

    我們白雪的夥伴,就這樣急劇地減少了。

     是什麼時候的事了?也是被追得走投無路的時候吧,為了守護女兒和自己,我使用了一直秘藏在身的魔法。

    我把把我們團團圍住的人們,一個不剩,全都變成了野玫瑰。

    從那以後,我們就隐居在裡面了。

    這裡這些野玫瑰,全部都是那時候的人。

    不止是獵人,還有村子裡的男人、女人和孩子。

    就是現在,也常常會有家人來尋找這些下落不明的人。

    這就是我對人的最大的報複。

    "我因為驚恐,渾身哆嗦起來了。

    一邊哆嗦,一邊這樣想: (即使是這樣,也用不着把我也變成野玫瑰吧?我連想也沒有想過要捕鹿啊!不單沒有想過,還教了雪子那麼多東西。

    ) 母鹿讀出了我的心聲,連連點頭: "不錯,您的确是教了我女兒不少東西。

    可是您看到我女兒出嫁了。

    所以,我才把您變成了樹。

    ""……""因為您是惟一一個知道了女兒秘密的人。

    是的,即使是有一個人知道那孩子是鹿,就無法守護住那孩子的幸福了。

    我就是為了保守女兒的秘密,才把您變成野玫瑰的。

    這是我最後的魔法了。

    "說完,母鹿靜靜地閉上了眼睛。

     然後,過去了好長的時間。

     我全神貫注地看着蜘蛛把一根銀絲,慢慢地挂到玫瑰的樹枝上,随後又返了回來,編成一個美麗的幾何圖案。

    我目送着蝸牛慢吞吞地爬遠、數着螞蟻長長的隊列。

     太陽一次次升起,又一次次落下。

    以為會是一輪黃色的圓月亮,想不到卻是像餐刀一樣,細細的,閃着亮光。

    我感覺自己仿佛在那裡站了有幾十年。

     "喂,你在那裡幹什麼哪?"有一天,我突然聽到了人的聲音。

     "你在那站了老半天了,在想心事嗎?"是一個年輕的男人,像是當地人。

    可我還是紋絲未動。

    因為玫瑰樹是動不了的。

    這時,男人"啪"地拍了一下我的肩。

    也就在那一刹那,我的雙膝猛地一彎,人軟癱癱地倒在了地面上。

     "你怎麼了?"男人在我的臉上掃了一眼。

     我就那麼兩手撐住地面,喘着氣,把我的經曆從頭到尾地給他講了一遍。

     "那是幻覺吧?你是看到了很久以前生活在這座山上的白雪的幻覺啊!"男人說。

    "可是,這帽子……"我把手舉到了頭上,頭上沒有野玫瑰的帽子。

    還不止是帽子呢,白鹿、玫瑰的樹叢也都不見了。

    周圍隻是一片黃昏中的雜木林。

    男人張開大嘴笑了起來: "迷路了吧?你要去什麼地方呢?""是是……中原……"我把手插進兜裡,把那張皺皺巴巴的明信片掏了出來。

    男人伸頭一看: "哈哈,這是前面的那片樹林呀!你剛才下錯車了,早下了一站。

    "我頓時羞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了。

    我總是這樣冒冒失失的,終于犯下了這麼一個大錯。

    可是,男人卻對我說: "如果從這裡走過去的話,也就三十分鐘左右。

    天還亮着就能趕到。

    要我給你當向導嗎?" 我跟在男人的後面,一邊走在林間小道上,一邊揪起道上盛開的山繡球花的花瓣來了。

    還悄悄地試了試雪子曾經教過我的魔法。

    當藍色的小花暴風雪紛紛落下時,我想起了真正的中原雪子。

    雪子一定是白白的、眼睛大大的吧?腿一定是長長的吧?而且還是一個天真、溫柔的少女吧……我蓦地想到,往後,我還會再一次見到已經來到了人世間的鹿的雪子吧! 一個長長的夏天的黃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