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章

關燈
咖啡和三明治。

    班奈兩手抓起了三明治。

    “我忘記了英國人是多麼地善于恭維。

    ”她剝開一塊方糖,丢進咖啡裡加以攪拌。

     班奈注意到她的手指上沒戴任何戒指,保養良好的短指甲上也沒有塗指甲油。

     “如果對于和你一決工作的人多一點了解——像是背景啦,各種資格啦,宗教信仰啦,血緣關系啦,休閑嗜好啦……等等,通常會有很大的幫助。

    ” “好啦,好啦,”她擡起頭來一看,“你知道你臉上沾着三明治的碎屑嗎?” 班奈抹去嘴角的三明治碎屑,傾身聆聽。

     “你知道紐約吧?”他點了點頭。

    “我住在濱河大道。

    我父親是哥倫比亞大學的教授,我母親則是個家庭主婦。

    我是生長在猶太家庭的好女孩。

    我猜他們是希望我能嫁給一個牙醫,然後安定下來。

    但我想要浪迹天涯。

    因此就在我做大學新鮮人的那一年,我便休了學,前往巴黎。

    在巴黎的第一個星期,我投入了模特兒的事業。

    後來又遇到了一個法國攝影師。

    凡是你能夠想到的壞毛病,在他身上全部都有,而且他的主觀意識非常強烈。

    ”她攪了攪咖啡,淺嘗一口。

     “最要命的是,他有吸古柯堿的習慣,簡直好像一部真空吸塵器似的。

    到了最後,我們一塊兒賺到的錢,等于都流進了他的鼻孔。

    我漸漸發現模特兒就像是一塊肉,把腦子留在家裡,沒有人會管你,隻要你動作夠利落,更衣的速度夠快就行了。

    反正,不管就哪一方面看來,我認為非離開巴黎不可了。

    然後我又想到:其一,我是個猶太人;其二,我待在大西洋的東岸。

    就該去拜訪以色列,尋尋自己的根。

    這就是為什麼我會投身軍旅的由來。

    那時我二十歲,從沒有到過一個像以色列一樣的地方。

    當時我内心有一種非常理想化的想法,覺得自己應該加入對抗阿拉伯聯盟的陣線。

    因此我搖身一變,成了賀上土。

    ” 班親很難想象眼前這苗條優雅的女人,穿着刻闆的以色列軍裝,來回操練的景象。

     “最初的時候十分令人興奮——邊界巡防啦,反恐怖主義分子等等的任務。

    後來就變成了一種公式。

    每件事情都一樣,即使危險的事情也不例外。

    過了一陣子以後,這份工作就變得像是警察一樣了。

    但我确實學了很多。

    ”她笑了笑,說:“我想我是全尼斯唯一能夠駕駛坦克車的女人。

    ” 班奈環顧其他的餐桌,隻見一群群女人聚在一塊兒喝咖啡,準備待會兒發動對于各個商店的攻擊。

    “确實沒有看到坦克車駕駛員,隻見到用信用卡作為全身裝備的聖羅蘭特攻隊。

    總之,你再說下去吧!你并沒有決定成為以色列第一位女将軍吧?” 安娜搖了搖頭,“我不想。

    三年已經夠長了。

    最後幾個月當中,我不能忍受一些醜陋的事情。

    我經常在早晨醒來的時候,心裡想着,不知道又要看見多少人被屠殺、被槍擊,或是被炸彈炸死了?而我是個美國人,以色列甚至不是我的國家。

    ”她聳了聳肩膀。

     “因此,我就不再繼續留營了,我存了些錢,打算繞道回家,取道歐洲。

    ”她舉起了咖啡杯,視若無睹地盯着班奈。

    從她的眼神可以得知她的思緒回到了從前。

     他默默地等待着她再度啟齒。

     她回過神來。

    “我打算拜訪威尼斯。

    那是我父母度蜜月的地方,他們時常談論重遊舊地的事。

    當我有了這計劃後,就想要他們到威尼斯來和我會合。

    這也就是我遇見裘裡安·玻的時候。

    在聖馬克廣場的一家咖啡館裡,我們因為塔便車之故而結識。

    ” “不用說我也知道,他一定是邀你搭他的車子,請你上他的遊艇去。

    ” “差不多就是那麼糟糕的一回事。

    你也見過他了。

    他實在善于操縱人心。

    而當我在和一群粗魯不文明的男人共事之餘,他是與衆不同的,他的約會方式也别出心裁。

    最好的旅館、私人飛機、華衣美服、鮮花佳肴,無不面面俱到。

    我完全被包圍了。

    我想我并不如自己想象中的那麼有水平。

    ”她做個鬼臉,聳了聳肩。

     班奈想象着軍旅生活和由裘裡安所提供的豪奢禁育生活的對比。

    “駕駛坦克車以來的大轉變,是嗎?如果你剛好喜歡一個老而有錢的愛托尼亞人,他倒是滿有吸引力的。

    ” 安娜繼續說下去。

    “他當時在日内瓦有間公寓,我們就住在那裡一一我住在那裡。

     他經常離開,去做他的生意。

    ” “什麼生意?” “金融方面的,房地産方面的——他談論的無非就是這些。

    還有一些他是不說的。

     也許有軍火吧?他有些朋友,是将軍級的人物。

    但是他總是避開我。

    我待在日内瓦的日子裡,就是用來學法文,以及等待他回來。

    後來有一天,過了幾年以後,他沒有回來。

     他派了他的一個手下,帶了一大把玫瑰花來,還有一張便條,上面寫着:‘一切都結束了’。

    ” “有任何理由嗎?” “嗅,後來一切都清楚了——他曾經對很多年輕的女孩施以如此的手腕。

    當你二十五歲、二十六歲……有一天,你就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