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巧扮魔王敵膽寒

關燈
忽然眼前俏影一閃,一個身段婀娜的少女,輕快的由院中跑了進來。

     志航大為驚喜,原來那少女竟是白薔薇。

     她手中捧着一個古銅鼎,裡面盛着滿滿的清水,志航連忙走前幾步,接了過來,道:“原來昨晚是……” 不等他說完白薔薇關切的問道:“完全好了麼?” 志航連忙一笑道:“全好了,多謝姑娘關心。

    ” 白薔薇哼了一聲,鼻頭一皺,道:“是怎麼受的傷呀?” 志航一怔,一時倒呐呐的答不出話來。

    匪他與天魔蓋天雄交手,是以牛魔王的身份出現,但他此刻露卻是公孫龍,他無法對她說出實情。

     但他是個不入扯謊之人,不由一陣耳根發燙,尴尬萬分。

     幸而白薔薇并未追問下去,指着的鼻尖,道:“你的膽子倒不小啊!假如昨晚來的不是我。

    ……” 她臉色一寒,嚴肅的接下去道:“你這條小命也許就保不住了。

    ” 志航讪讪的勉強一笑,故意皺着鼻子用力嗅了兩下,轉變話題道:“這鮮肉想必是姑娘……” 白薔薇得意的甜甜一笑,道:“怎樣?” 志航連聲贊美道:“好香!好香!想不到姑娘竟還是一位烹調能手!” 白薔薇被恭維得受用無比,滿面春風的與志航就在供台前了下來,由腰間取出一柄半尺多長的匕首,兩人立刻盡與大爵起來。

     那塵脯原極嫩,加上白薔薇烤炙得手法,吃起來尤其香甜,可口。

     待兩人食用完畢,已到了清晨卯時過後,殿中漸漸明亮起來。

     白薔薇看看志航,又看看自己,忽然噗嗤一笑,道:“他是丐幫的祖師爺,當然是個花子頭兒,可是我……” 進來她陪志航坐丁一夜,弄得滿身污泥,加上殿上頂下漏下來沾着灰塵的雨水,淋得一身狼藉不堪。

     志航也不由大笑道:“咱們這樣住在破廳之中,吃烤肉喝泉水,就算不是叫化子,也要變成野人了!……” 忽然他發覺自己話中出了語病,連忙住話鋒,轉開頭去。

     白薔薇跟着大笑,笑得極是開心。

     但不久她收住笑聲,皺着眉頭長長的歎了口氣。

     志航大感不解,不知她的情緒為何變化得這等快法? 他試探着問道:“姑娘怎麼忽然傷感起來了?” 白薔薇投注了志航一眼,搖搖頭道:“唉1我忽然想起我師父來了,十幾年來我沒離開過師父一步,現在卻不知道要到那一天才能再見到她老人家了!……” 她立刻滿面都是憂愁之色,幽幽的又接下去道:“我從小就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是師父一手把我養大的,我們一直住在海外的一個島上,那裡沒有田種,我從小就着師父打獵抓魚,那烤肉之法,也是跟師父學來的!”志航她的直爽、坦白,以及一股孩子般的純真氣質,使她大生好感,當下不由問道:‘‘那麼姑娘為何要離開師父,獨自……” 白薔薇齒牙一咬,打斷他的話道:“我要替我師父報仇!” 志航訝然注視了她一眼,問道:“令師不與你同來”難道他會放心……” 白薔薇又歎了一聲,道:“我師父有病……” 她聲調一慘,明亮的雙眸之中,突然滾出了兩行淚珠,哽咽道:“人家總說自己的病不會好了!她念念不忘的就是她當年的一段血海深仇……師父一身武功既然都傳給了我,我就要替師父來報仇,把仇人的腦袋拿回去送給我師父!” 她說得激動無比,涕泗縱橫,最後已是泣不成聲。

     志航大受感動,但他一向不善談吐,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一句恰當的安慰之言,同時白薔薇的傷感使他想到了自己的悲慘身世,鼻頭一酸,不由了落下淚來。

     白薔薇哽咽了半天,止住悲恸,瞥了志航一眼,忽又噗哧一笑,道:“傻瓜!你怎麼也哭了?” 志航怔了一下,赧然的揩去眼淚,心想:這野丫頭的性情當真教人難以捉摸,怎的眼淚尚未揩去,就又笑了。

     他微籲一聲,也勉強一笑,道:“不知令師的仇人是誰?” 白薔薇恨恨的答道:“崆峒派的掌門人幹天逸叟褚雲奇與崆峒四老7.志航聞言大感愕然,怎麼世間競有這些巧事?她師父的仇人竟也是褚雲奇與崆峒四老? 他有些懷疑的問道:“令師是男的還是女的?” 白薔薇柳眉一揚道:“當然是女的!” 志航問道:“不知令師與褚雲奇等人是怎樣結下的仇恨?” 白薔薇眼珠一翻,道:“你問的滿多嘛!你要打聽得這樣詳細幹什麼?” 志航歎息一聲,道:“不瞞姑娘說,在下與褚雲奇等人了有共戴天之仇!” 白薔薇也微感訝異的凝注了他一會,眉宇問掠過一抹異樣的表情,呆呆的想了一會,道:“這就更好了,咱們可以一齊報仇啦!” 志航嗯嗯着應了兩聲,一時不由落人沉思之中。

     蛇蠍西施姚姬複現江湖,尋仇崆峒,已是眼下武林中衆所周知之事,何況自己已會與之數度相逢,雖然每次都失之交臂沒有母子子相認的機會,但他深信那是決然無錯之事。

     據白薔薇所說,她的師父現正落病海外,自然不會是自己的母親蛇蠍西施姚姬,但她這位師父是誰?怎會也與崆峒派結下了深仇大恨? 他遲疑着又問道:“姑娘可否再答在下一個問題?” 白薔薇凝視着他道:“你說吧!” 志航道:“令師的尊姓是……?” 白薔薇側頭相了一會,道:“告訴你也沒關系,我師父叫阿美娜巴辛麗娃。

    ” 志航一怔笑道:“什麼?” 白薔薇又道:“阿美娜巴辛麗娃。

    ” 志航道:“令師的名字好怪,又難記,又不大好聽。

    ” 白薔薇雙眸一瞪,道:“你敢批評我師父!” 跟着霍然站了起來,大有反臉之勢。

     志航亦自悔出言孟浪,連忙道歉不疊。

     幸而白薔薇并非真的生氣,不久又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此際天光已經大亮,雲散雨收,晴空萬裡,一縷朝陽由坍塌的牆壁缺口中照射進一,盒發顧出這座破廳的殘敗、荒涼。

     白薔薇緩緩踱了幾步,一皺眉頭,道:“現在咱該到哪裡去呢?總不能老呆在這座破廳裡呀! 志航一時也不由頗覺茫然,他要複仇、尋母,為怪師父牛魔王在武林中建立聲譽,他要為丐幫重振聲威,要奪回王思婷失去的玉佩,以免寶物流人妖人之手,他還要查出那在長春谷花樹陣中,引領他出險的青衣怪客…… 他要做的事非常之多,但卻又想不出應該從何做起? 忽然他又想到了王思婷,她的蘭心蕙質,柔婉多情,使他不自禁的興與起一陣莫名的怅惘之感。

     他所中的毒氣雖已被自己以推拿手法暫時封閉,但如不及時療治,終究仍有發作之時,不知褚雲奇是否已經為她治好了毒傷,她一個孤伶伶的稚弱女子,在險惡的江湖之中又能流落到那裡去呢? 設若再遇到像索命居士之類的奸險之徒,那後果委實是令人難以相像的。

     他忽然又覺得自己未免好笑,萍水相逢,何必硬要把責任拉到自己肩頭上來,天下身處逆境的弱女子何止千千萬萬,難道自己也要一個個的都去照顧她們麼? 但人畢竟覺得無法放心,往佛一件事情尚未做完一般,當下向白薔薇道:“在下意欲先回叙州城中-一行,不知姑娘是否……” 白薔薇點點頭道:“好吧!依你說是啦!” 于志航與白薔薇兩人,一路疾趕,前面但見四面林木茂密枝柯交覆,一時竟看不出發笑之人的匿身之處。

     然而極顯然的是,這防守森嚴的蜈蚣領,已有外人侵入,來人能在三步一樁五步一卡的重重防守之下,進入嶺上叢林不被發覺,簡直是不可思議之事! 一航道長與在場的武林群雄,雖都是當世的頂尖人物,經大敵,閱曆豐富,但依然不能不為眼前情勢震駭得手足無措。

     來人笑聲一收,大聲說道:“牛:鼻一航、秃智空、單于宏、辛武成、南淩老兒,……哈哈!今天你們倒是盛會呀!……” 說話之間,突見空場左側一株十丈高的巨樹頂端閃電般飄出一人,有如一頭巨鳥般,直撲而下。

     那撲溶之勢快如電制,宛如千斤重物墜地,但落地時卻了無聲息,又像輕如鴻毛一般。

     隻見他體軀魁偉,穿着一身黑白相間的衣褲,外罩一件玄色披風,雙目綠光閃爍,傲然自得緩緩向衆人打量。

     看年齡至少在七旬以上,便由于他秃頂無須,紅光滿面,驟然看來,也不過像是五旬左右。

     他緩緩掃掠衆人一周,大笑道:“你們在這裡幹什麼?” 眼神一轉,投注着志航,接下去道:“是欺負小孩子麼?” 場中群雄鴉雀無聲,志航的連敗一航、智空,此人的突如其來,已使諸人訝然無措,失了态。

     天山一叟南淩老人此時适巧站于來人三尺之外,山羊胡子-撅橫身攔在來人面前,勉強一笑道:“如果老朽記憶不錯,這位想必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