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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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

    并不把這份權利讓人。

    我就是那種所謂,不想賣東西的推銷員吧salesman。

    ” “如果綠川先生死了的話,那令牌會怎麼樣呢?” “這我也不清楚啊。

    到底會怎麼樣呢?也許跟我一起幹脆就這麼消失了。

    也許以什麼别的方式留了下來,然後繼續為人所繼承傳遞。

    就像瓦格納的指環一樣。

    到底怎麼樣我就不知道了,老實說我也不關心。

    反正是在我死後發生的,不是我的責任了嘛。

    ” 灰田青年嘗試着在腦中梳理事情的順序,但沒法理清楚。

     “怎麼樣,這個與邏輯完全無關吧。

    ”綠川說道。

     “實在是有意思,但也有點讓人無法簡單相信。

    ”灰田直接地說。

     “因為這其中沒有邏輯的解釋麼?” “正是如此。

    ” “也沒法證明給你看啊。

    ” “如果不實際去接受令牌,就無法證明是不是真的,是這麼回事吧?” 綠川點了點頭。

    “就是這樣。

    不實際去跳躍一下,就沒法證明。

    但要是真去跳躍了,也就不需要證明了。

    這其中沒有中間階段。

    隻有跳或不跳,非得選一樣。

    ” “綠川先生你不怕死麼?” “死本身沒什麼好怕的。

    這是真的喲。

    到現在也見了不少沒用的廢物死掉了。

    他們那些家夥都做得到,我有什麼理由不行呢。

    ” “關于死去以後會有什麼你是怎麼看的呢?” “是指死後的世界,死後的生命,那回事麼?” 灰田點了點頭。

     “那種事我是不去想的。

    ”綠川用手摸了摸長長的胡子說道。

    “就算想了也不會知道,知道了也沒法去确認,想它隻是徒勞。

    這種事說到底,隻是你所稱的那類危險地去延長假設罷了。

    ” 灰田青年深呼吸了一下。

    “為什麼把這種事告訴我了呢?” “到此為止對誰都沒提到過這些,也不打算說的。

    ”綠川說道。

    然後擡頭飲盡了酒杯。

    “原本是想就這麼一個人靜靜的消失的。

    但是看到你的時候,覺得是你的話,也許有告訴你這番話的價值。

    ” “不管我會不會相信你說的話麼?” 綠川看上去像是困了,打了個小哈欠,然後說道。

     “你信不信對我來說都一樣。

    因為你早晚終會相信我說的。

    有一天你也會死。

    那麼,當你迎來死亡的那一刻——雖然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是怎麼死的——你一定會像想起這件事。

    然後會全盤接受我說的話,徹底地理解其中所含的邏輯,真正的邏輯。

    我隻是把種子撒了下去罷了。

    ” 外頭的雨好像還在下,下得柔和而靜谧。

    雨聲消失在小溪的水聲之中。

    隻能憑肌膚接觸空氣的細微變化,感受到外面下着雨。

     不久,灰田忽然覺得,自己這麼和綠川在這件狹室中兩人互相面對面,實在不可思議而且違背了自然原理,實際是不可能發生的。

    這種感覺與頭暈很相近。

    在凝滞的空氣中,他好像聞到了一絲死亡的味道。

    這味道是肉腐爛時的腐朽之氣。

    但這隻是錯覺吧,這裡并沒有人死。

     “你這幾天就回歸到東京的大學生活去了吧。

    ”綠川靜靜地說道。

    “然後恢複到現實的人生中。

    你要好好生活啊,不管它是多淺薄單調,人生有那份讓你好好去活的價值。

    這我能擔保,這不是什麼諷刺或是反話。

    隻是那份價值對我來說成了點負擔啊。

    我沒法背負着它活着。

    也許是天生不适合吧。

    所以就像快死的貓一樣,躲到安靜的陰暗角落,默默的等待着那個時刻的到來。

    這樣我覺得不錯。

    但你不同。

    你是能背負着負擔活下去的。

    使用邏輯的這根線,盡量把活着的價值縫補到自己的身上去吧。

    ” “故事就此結束了。

    ”兒子的灰田說道。

    “這個談話兩天後的早上,趁父親有事外出的時候,綠川退房離開了旅館。

    跟來的時候一樣把挎包背在背上,走到了三公裡山路下山,到了公交車站。

    那之後他去哪兒了沒有人知道。

    他隻是把前幾天的房費結算後,什麼都沒說的離開了。

    對父親也沒有什麼留言。

    他留下的隻有讀完的一小堆推理小說。

    在那不久,父親回到東京。

    去大學複學了,開始了一個勁用功讀書的生活。

    是不是因為與綠川這個人相遇的契機,給父親那段漫長的流浪生活畫上了休止符就不得而知了。

    但根據父親的說法,這件事像是對他産生了不小的影響。

    ” 灰田在沙發上坐直身體,用細長的手指慢慢地揉捏着腳踝。

     “父親回到東京之後,試着去找了名叫綠川的爵士鋼琴手。

    但是沒有找到叫這個名字的鋼琴師。

    也許是使用着假名。

    所以那個男人到底一個月後死了沒有,至今仍無從得知。

    ” “但你父親還健在吧?”作問道。

     灰田點了點頭。

    “是的,現在還康健着。

    ” “你父親把綠川說的不可思議的事情當作真事來相信了麼?不覺得是個杜撰巧妙的故事來騙他的麼?” “不知道呢。

    我不清楚。

    但那個時候的父親也許沒有考慮相不相信的問題吧。

    他是把這件不可思議的事情,當成不可思議的事情來囫囵吞棗地領會了。

    就像蛇都不咀嚼捕來的動物,一股腦的吞入體内,然後再花時間好好消化。

    ” 灰田在這裡截下了話頭。

    然後深深歎了口氣。

     “到底還是困了,差不多睡了吧。

    ” 鐘上的時間将近淩晨一點了。

    作回到自己的房間,灰田在沙發上準備睡覺,滅了房間裡的燈。

    作換了睡衣躺在床上的時候,耳朵裡好像聽到了溪流的水聲。

    但那當然是錯覺。

    這裡可是東京的正中央。

     作不一會兒沉沉的睡了過去。

     那個夜裡,發生了幾件奇妙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