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關燈
為定。

    ” “等一等!你要親自出馬去請那個偵探?” “是啊!” “讓你的經紀人替你去就足夠了吧?” “那個人架子很大,隻有經紀人去的話他是不會來的。

    ” “什麼大人物啊,需要國際明星玲王奈親自邀請?” “你會見到他的。

    好了,我這就準備出發。

    ” 玲王奈關掉電話,急急忙忙擦拭頭發。

     橫濱,日本1 現在回憶起來,禦手洗在一九八六年的夏天就要過去的時候,狀态絕不是很好。

    這麼說禦手洗可能會不高興,但是最近替他做傳記、研究他的人似乎開始出現了,所以這個東西我得現在就寫出來。

    總之他的狀态非常不好,患上了重度憂郁症。

     我已經是第二次看到禦手洗患上這種疾病。

    但是和一九七九年的時候不一樣,一九八六年的病因很明顯。

    一隻總是跟着禦手洗的非常可愛的小狗,在他的膝蓋上死去了。

    從禦手洗的工作剛剛起步,到現在成為知名人物,這隻小狗一直陪伴着他。

     小狗以前的主人,是住在綱島的一位寵物愛好者。

    一天她突然得知自己患上了哮喘,于是根據醫生的建議,把狗寄養在禦手洗這裡。

    禦手洗之前已經認識這隻小狗近十年了,所以非常高興地收養了它。

     但是這隻狗已經十二歲了,心髒變得脆弱,上下樓梯都很艱難。

    禦手洗隻好帶它乘坐電梯,或者幹脆把它抱在懷裡。

    但是如果不小心抱得太緊,它就痛苦地咳嗽個不停。

     禦手洗說這隻狗心力衰竭,血液浸到肺裡了。

    也就是十來天的時間,小狗眼看着就消瘦下來了,禦手洗對它精心照料,片刻不離。

    直到帶它到寵物醫院去打針也失去了效果的那天晚上,坐在沙發上的禦手洗整夜都沒有合眼,把小狗放在膝蓋上抱着。

     小狗最後撲通一下倒在了沙發上,從鼻子裡吹出了帶血的氣泡。

    盡管如此,它還是立刻奮力抖動四肢,擡頭看着禦手洗,搖着尾巴,用盡最後的力氣,爬到了禦手洗的膝蓋上。

     我給小狗原來的主人打電話,在她的面前,小狗揚起下巴,如同急促的抽搐一樣,發出高亢的吠叫,接着就在禦手洗的膝蓋上不動了,然後從鼻子和嘴裡不斷冒出帶血的氣泡。

     小狗從前的女主人抽泣着,而我的朋友禦手洗的表現還算鎮定。

    但很明顯,他也同樣遭受了重大的打擊。

    他從附近找來紙闆箱,把小狗的屍體放進去,第二天早上送去火葬。

    這段時間裡,禦手洗基本沒有說話。

     簡單的葬禮結束後,我們回到馬車道。

    他說:“人類的死是多麼輕松啊,盡管也有不舒服的地方。

    ”這個時候,禦手洗的精神還不錯。

     但是随着時間的流逝,禦手洗開始變得奇怪起來,可以看出他總是有氣無力。

    這種有氣無力,并沒有随着小狗死亡的過去而緩解,反而越來越嚴重。

    七年以前的憂郁症因為這件事而複發了。

    他在自己的房間深居簡出,就是出來了也是好幾個小時地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就像老人一樣。

     八月二十五日半夜,外面下着大雨。

    禦手洗活像一隻從泥裡跑出來的老鼠,從頭到腳都濕淋淋的。

    他從外面回來後大敞着門,也不去擦頭發,而是突然對我說:“石岡君,我想了一下,你和我在一起之後,智力出現了退化現象。

    ” 我吓了一跳:“智力退化現象?” “和我在一起,你絕對不會有什麼長進。

    這是我非常擔心的事情。

    ” 接着他就穿着濕衣服,心神不定地在房間裡徘徊。

     我仿佛挨了當頭一棒,他第一次對我說這樣的話。

    他難道要放棄我嗎?禦手洗大概是因為我的毫無長進而對我心生厭煩了吧。

     原來我一直沒有注意,憂郁症患者的頹廢會不知不覺地影響他人。

    禦手洗的大腦就是一部精密的機器,一旦陷入狂亂,他就會不可遏止地朝壞的方向發展。

    一直陽光自信的禦手洗如果這樣下去的話,最終就會變成一個不可救藥的自閉症患者。

    如同裝滿齒輪的精密機器,哪怕有一個螺絲松動了,就會引起齒輪的連鎖反應,開始發出嘎吱嘎吱的摩擦聲,最後把整部機器燒掉。

     那天夜裡,禦手洗的狀态跌到了谷底。

    無論多好的工作都會有完成它的絕佳時機和最壞時機,但作為一件工作的開始,像那天一樣糟糕的夜晚可謂空前絕後。

    人背運的時候,就像一個旅行者遇到了沙塵暴,這時候不應該去做什麼事情,而是要乖乖地伏下身子,等待沙塵暴平息。

    但現實不會給人喘息之機。

     “晚上好!” 随着一聲充滿朝氣的問候,一位美貌得令人難以置信的女性站在了敞開的大門的外面。

     我一時啞然。

    同樣是人,為什麼唯獨她如此與衆不同?簡直不能隻用美女這個詞來形容。

    這個大家所認可的名人,像磁場一樣向周圍散發着吸引力。

    我在自家門口看見了她,一時竟弄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兩個高大強壯的金發男子也跟在她後面進了我們的房間,其中一人的胸前還抱着一個綠色的大紙包。

    她用英語說了句什麼,兩個男子将紙包擺在了玄關附近,出去了。

     “玲王奈小姐,出了什麼事?你為什麼會在這裡?”我說道。

     玲王奈優雅地走了過來,輕輕地和我握手。

    那舉止動作是從未見識過的幹淨利落,而我對這一切還很不習慣,不知道是吻一下她的手指好呢,還是就簡單地鞠躬比較好,最後隻能呆呆地站在那裡手足無措。

    一股我從未聞到過的香氣,混雜着外面雨水的一絲潮氣,從她身上散發出來。

     “石岡君,好久不見,一向可好?”接着她向禦手洗的方向“嗨”地打了一聲招呼。

     而禦手洗卻仍舊像死人一樣坐在沙發上,渾身上下濕漉漉的,一副懵懂的模樣。

     “怎麼回事?”玲王奈問我。

     “非常難辦啊,玲王奈小姐,他現在的狀況很不好。

    ” 三個月不見,玲王奈确實變得漂亮了。

    她那完美的嘴唇邊的笑容一下子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嚴肅與擔心。

    她轉過身,坐在了禦手洗對面的沙發上,拉起了禦手洗的手。

     “雖然我不知道出了什麼事,但是你一定要振作。

    ”玲王奈說。

    那副模樣,如同自信地表示,有她在,所有的事情都會好起來的。

    在這種情況下,不管是如何垂頭喪氣的男人都會洋溢出熱情來吧!但是,禦手洗卻不是這樣。

     “啊,是你嗎?原來你在日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