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續“老闆”的多方面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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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真夠了不起的了。

    因此,我和“志願調解人”在那些靜觀今後即将發生什麼的人們的面前的确是不折不扣的俘虜;但是,同時也是紀念“大人物A”遭到半殲滅大會的貴賓呀。

     那些默默地看着我們的人,與其說是革命黨派的活躍分子,倒不如說是已經倒退為被動地期待着今後可能發生的情況的孩子了。

    如果找來三十名嬰兒,不是很難分辨麼?隻要不是像我們的孩子們那樣的嬰兒。

    哈哈。

    和那一樣,那些頭戴盔帽、用手巾蒙面,隻露出眼睛、鼻子的家夥們也無法辨認。

    當我被他們踢倒在地之後猶且不肯罷休地踢我時,我心想一定要報仇。

    雖然他們是以組織的成員身分幹的壞事,但是,暴力是通過個人的肉體表現的,所以,我要向那些個人還以暴力,我心中燃燒着仇恨。

    但是,我已經想不起來是哪些人幹的。

    悲傷和渾身的疼痛交織在一起了。

     “志願調解人”既然向那些人表示了他的意見,在他的意見被轉達到領導部門并且得到答複之前,他似乎決心一言不發了。

    如果在踢打之下被迫說話,那就是對自己采取的态度的背叛了。

    我對“志願調解人”更加欽佩了,我也不想用破了皮的、腫了的嘴唇說話了。

    旁觀的人們也完全沉默了。

    但是,他們是期待着即将開始的對間諜的私刑和歡迎勇士的大規模的祭典啊。

    雖然他們沉默時露出孩子似的眼神,可是内心倒滿充實啊! 而且,沉默的他們,仍然下意識地發出了信息。

    那就是臭味兒啊,哈哈。

    初春的下午,在暮色将臨的大建築物裡,那熏人的臭味兒沖進變涼了的空氣裡,他們懷着怎樣熱烈的追求才疲于奔命得到了連洗洗身子的閑暇也沒有的地步啊?我隻能感歎不已了。

     一會兒,一位領導用雙手撥開那些人走了進來,顯然他害怕那股臭味兒,不加掩飾地表現了出來。

    他當然不戴盔帽、不蒙手巾,就像剛才那個黨裡的小官僚的複制品,穿着樸素的西服,是個有點兒肥胖的中等個子。

    他在我和“志願調解人”前邊坐下,故意摘下眼鏡來擦,皺着眉頭苦思冥想,然後,主要朝着“志願調解人”,用沙啞的聲音低聲說道: “你的情況,我知道。

    不過這個年輕人,是你的什麼人?是徒弟?……我想直接問你,你是什麼人?你是誰?相當于我們的戰士的什麼人?” 剛才一直默不作聲的在背後那些人(就連踢我們時也沒喊叫)哄堂大笑,好像他的問話裡蘊含着精彩的幽默似的。

    我在他們那愚蠢的、沒有來由的笑聲當中,确定了方針。

    我決心對那家夥說,我是森的父親、“轉換”了的森是我的同志,我作為同樣也是“轉換”了的人,協助森開創的事業。

    如果連這個小官僚也不肯承認“轉換”的事實,而硬要把我當作森的堂弟以擡高他自己的話,我就預感到不能完成賦給我和森這個“轉換”了的一對兒的使命了。

    我盡力在想,要不要叫他們永遠把森稱為我們的戰士。

     “我認為你們使用我們的戰士這個詞兒是不恰當的。

    因為你們連襲擊‘大人物A’的人的名字也不知道啊。

    他的名字是森,而以他的名字為軸,我也有了稱呼,我就是森的父親。

    我一向是依靠他的,因為我就是森的父親呀。

    ” “他所說的父親,請你理解為一種比喻吧。

    ”在我身邊的“志願調解人”介入了,腫脹的嘴唇笨拙地吧嗒着。

    他可真是天生愛介入的人啊。

     “我的話裡根本沒有什麼比喻的意思。

    ”我冷冷地把他的話頂了回去。

    在我和森的一生到了現在這個階段上,哪裡還有閑心使用比喻的字眼兒啊?我們已經到了“轉換”的最後階段了。

    “轉換”這個新詞作為占蔔人類未來的語言,馬上就将風靡全球了!如果你們也是肯于考慮革命的人的話,就請注意這句話吧。

    ……你們知道襲擊‘大人物A’的是一位二十八歲的人麼?” “你胡說些什麼呀,”審訊官滿臉困惑,背後的人們哄堂大笑。

    過了一會兒,他又說話了。

    “……襲擊‘大人物A’成功之後,我們收到了戰績報告。

    ” “那麼,你們也知道他是二十八歲的男子漢吧。

    他是森,我雖然是十八歲的身子,卻是森的父親!如果你們不能理解這個‘轉換’的事實,也就不可能進行建設性的對話了!” “建設性的對話就不必要了。

    我隻想問你是誰?你是誰?當然也可以采用其它方法來訊問,你不是已經遭到了足夠的踢打了麼?那麼,就合情合理地進行吧。

    你,是誰?” 那個小官僚說是訊問我,而事實上他卻是在煽動他背後的戰士。

    在他的話的斷句處,戰士們都填補上柔順的笑聲。

     “剛才我說過了,我是森的父親。

    而且,和那個好像是你們的黨派裡的女學生一同去襲擊‘大人物A’的就是我兒子森!在我這方面,從一開始就希望合情合理地辦事呀。

    ” “我的頭腦不好,所以整理了一下基本的數字。

    你十八歲,你的兒子二十八歲?那就是你兒子十歲時你才下生,你是怎麼生出來的?難道是你兒子做疝氣手術時,從他的睾丸裡生出來的?” 我從他的構思當中意外地發現他把我的下意識當作幸運的事情了。

    而且,我看出這位有點兒肥胖的中等個子訊問官雖然外表裝作平庸,但他絕不魯鈍,所以,我靜等那些哄堂大笑的戰士們靜下來。

     “我三十八歲,是八歲的森的父親。

    如果你想掌握基本的數字,就由這裡出發吧。

    後來,我和森發生了“轉換”,我返老還童變成二十歲,森也成長到二十歲了。

    這不是很簡單的算數麼?” “因為革命家反對任何歧視,所以,我這句話也并不是為了歧視才使用的。

    你是‘癫痫’病?由于這種病才頭腦出了問題?當然,我們作為革命家,對精神病患者一般是不歧視的……” “那并不是你所謂的措詞不當而造成的下意識的錯誤,而是你十分清醒的神志造成的歧視。

    我是受過某些歧視的呀。

    我想讓你們明白的是很簡單的事呀,如果你們還有理解的精神的話!森為了他的事業的初步成功,帶着你們黨派裡的女學生走了。

    但是,要實現他的事業就必須實現‘轉換’的使命,在這一點上,它才具有意義。

    這和你們的黨派對敵對的黨派所做的歧視的姿态是沒有關系的。

    森不是你們的戰士!……直到現在,你們對‘大人物A’也沒做出明确的評價吧。

    你們宣稱‘大人物A’為了贊揚襲擊者而召開大會,可是你們至今還沒有關于‘大人物A’的評價?對于你們來說,‘大人物A’實際上是什麼人物?他為什麼必須遭受襲擊?如果你們已經認識了這個道理,為什麼在森動手之前你們不去幹?”我如此據理陳詞時,一直盯着訊問官的眼睛,因為有句老話說要靠毅力制服狗,就得死盯住它呀。

    哈哈。

    他那圓鼻子頭的周圍好像忽然充血,不知在什麼時候用偏振光鏡排除了我的目光似的露出了滿臉冷漠。

    也就是對我今後即将遭遇的慘事的冷漠。

    與此同時,他身後那些笑得沒勁兒了的人們卻一緻向我表示了敵意。

    他們一動也不動,從身上冒出強烈的臭味兒,仿佛馬上就要抓起鋼管,給我身上戳出上百個内出血的血斑來。

     “你們不要挑撥森的父親,也不要煽動年輕人啦。

    ”“志願調解人”機靈地進行他的專職工作了。

    “森的父親确實是襲擊‘大人物A’的那個人的親人。

    至于他怎樣想,就憑他去想好了。

    隻要那想法對運動有利……森的父親可是有用的人呀。

    因為你們雖然能夠瞞哄官方把森帶進大學,但是,他發言時需要森的父親當翻譯呀。

    森的父親是唯一能勝任這項工作的人啊!” “戰士森,來到大學裡了。

    ”訊問官若無其事地說道。

    “他說話時,頭部的創傷确實産生震動,所以,演講時恐怕需要人幫助的。

    ……戰士森确實克服困難完成了義務,可是他沉默寡言啊。

    ” “沒有反對意見!”一陣強烈的共震,震顫得覆蓋着木闆的玻璃嘩啦嘩啦響。

     我覺得那個發出像鈍器似的粗笨而又沉悶的聲音的、由于用力過猛而目光呆滞的戰士是個無法忍受的卑劣的家夥!而且,……特别是因為我出于十八歲的魯莽,終于對那個引誘青年的、而且是利用森來做那事的小官僚遏止不住憤怒,顧不得腳下蹒跚就向他打去! “把我的森還給我!”我尖聲尖氣地喊叫。

    “我不許你們把森叫做我們的戰士!把森還給我!” 可是,我把話全都喊完了麼?我的拳頭指向的目标的那顆人頭霎時間低下去了,從他兩旁跳出兩個相似形的機器人,把我給掀到一旁去了!我的後腦勺撞在覆蓋玻璃的木闆上,證明了那木闆的有效性之後,滾倒在地闆上了。

    雖然沒斷氣,但是,我充分地體驗了疼痛,我佯裝昏迷不省了。

    這種士兵的暴力和湄公河三角洲的電影一樣,除了在不高興的臉上現出的厭惡之外,仿佛在能量的源泉上還有不可抗拒的龐然大物呢。

     4 我保持了一會兒這種佯裝的昏厥狀态,……因為在别人的眼裡那和人事不省是等價的。

    哈哈。

    但是,我能夠未被刻薄的或者執拗的檢查發現我已恢複神志,從而再次真的使我昏迷而且陷入可能被打殺的絕境,那多虧“志願調解人”的足智多謀了。

    “志願調解人”準确地判斷了情況,并且迅速地采取了行動。

    他首先把我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