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襲擊堡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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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方風雨一代枭雄,表面上和和氣氣,風度極佳,骨子裡卻是笑裡藏刀,把柏青山恨入骨髓了。

     當然,這也難怪他,柏青山竟敢在堡外光天化日之下,一無警告二無通知,便向巡哨襲擊,傷人留話限期要他至鴻賓酒樓談判。

    在他來說,一輩子沒受過這種侮辱,如果是一個武林赫赫名人生事倒還罷了,但柏青山卻是個出道不久的後生小輩,他怎受得了? 他以為憑自己的笑面外交可以令柏青山就範,激柏青山反臉動手,豈知柏青山卻毫不激動,表面和骨子裡強硬和他周旋,為保持身份風度,他隻好退而求其次,想在城外置柏青山于死地。

     他的手段頗為毒辣,限令柏青山在日落前離境五十裡,禁止各處酒樓店棧收容柏青山,而又在坐騎的鞍下弄鬼,坐騎隻能奔馳十餘裡,估計柏青山那時恰好到達他的設伏處,落入他布下的天羅地網中。

     他完全估計錯了柏青山的實力,做夢也未料到柏青山如此大膽,不向北遠走反而南奔,一切計算落空,反令他措手不及。

     一步錯,全盤皆輸,柏青山藏匿在堡附近的林中,全堡的高手也找不到下落,在十裡内窮搜毫無結果。

     柏青山早有打算,并不在十裡内逗留,在堡東五裡左右丢棄坐騎,一口氣遠出北面二十裡外。

    偌大的山區,到何處去找一個計算極精的人? 紀家堡風聲鶴唳,嚴防對頭夜襲,提心吊膽直守到四更天,方松了一口氣,戒備便松懈了。

    夜行人活動,四更以前必須停止,這是不成文的規矩,因四更以後,活動的時間有限,天一亮便走不了啦! 柏青山在天黑後不久,便潛回堡附近隐蔽處埋頭大睡養足精神,四更後發動,以準備好的火箭射入堡中。

     木造的樓房,怎禁得起火攻?火箭漫天射入,勢如暴雨。

    盛夏久未下雨,天幹物燥,不消多久,各處便冒起十餘處火頭。

     警鑼聲中,絕大多數的人皆急于救火,僅派了十餘名高手,出堡追捕發射火箭的人。

     柏青山射完三四十支火箭,在搜捕的人到達前,已經悄然溜走,變換位置後,向堡内發射冷箭,阻擾救火,确也射傷了好幾個人,誰也不知他躲在何處發箭。

     見好即收,黎明前他從容離開了。

     紀家堡被焚毀六七棟樓房,老少婦孺飽受驚吓,天下第一堡的聲威,受到了嚴重的考驗。

     群雄四出,大舉搜索縱火的兇手。

     巳牌初,四匹健馬出了大南門,四騎士皆是年已半百出頭的江湖名宿,帶了兵刃行囊,飛騎南下。

     領先的騎士穿了灰短襖,佩了一根九合金絲如意鞭,豹頭環眼血盆口,虬須如戟相貌威猛,向并辔急馳的同伴大聲道:“紀兄派在城裡接待的人,怎麼如此不濟事?隻說昨晚堡中受到了襲擊,卻又語焉不詳,無法将底細說出,到底是不是中州雙奇前來弄鬼?” 同伴眨動着三角眼,冷冷一笑道:“中州雙奇是什麼玩意?他們隻配替紀堡主提鞋。

    不是我雙頭鷹瞧不起他們,憑他們中州那幾塊料,天膽也不敢前來讨野火,諒他們也不敢正視天下第一堡,何況向紀家堡突擊,這不是找死麼?” 後面一名騎士叫道:“雙頭鷹,少吹大氣死不了的,少說幾句廢話吧!趕路要緊,紀大哥定然希望咱們能早些趕到,希望咱們能幫得上忙替他分憂,快加上一鞭啦!老兄!” 雙頭鷹扭頭哼了一聲道:“急不來的,閣下,即使你已經趕到了,還輪不到你人熊姜澤閣下出面打頭陣呢!” 前面四五十步一個岔路中,折出一位英俊的佩劍青年人,攔住去路含笑舉手大叫道: “慢來老兄們!” 為首的人緩下坐騎,接近至十步左右勒住了,大環眼一翻,問道:“你是紀家堡的人?” “咦!諸位是……” “在下奪魂使者馬福,與幾位朋友接到紀大哥的手書,晝夜兼程趕來助拳的。

    ” “哦!為朋友兩肋插刀,馬兄諸位赴義來了,失敬失敬!” 奪魂使者勃然大怒道:“你這厮說話也不怕犯忌諱,咱們來助拳,怎麼說赴義?見你娘的大頭鬼。

    ” “哈哈!說就義你還不配,說赴義也擡舉了你,你可說是赴枉死城!” “閉嘴,你……” “在下來勸你們回頭的,紀家堡不需要你們的屍體填地。

    ” “氣死我也!你……” “你如果不聽勸告,你會死的,但不是氣死,而是兵解歸天,臭皮囊劍尖飲血!” 雙頭鷹大怒,猛地飛離鞍橋,淩空撲下道:“小子該死……” 叫聲中,手腳齊下,鷹爪功來一記“饑鷹搏兔”,雙腳也縮起蓄勢待發作勢踹出。

     青年人冷笑一聲,身形下挫雙手上擡,“天王托塔”放手上接。

     雙頭鷹心中暗罵“小子該死”,“天王托塔”怎接得下淩空下搏,手腳齊下的雷霆一擊?立即放膽下落,手腳同向下急攻。

     青年人的“天王托塔”是虛招,就在雙方行将一搏的刹那間,身形更低,低得高不及三尺,不退反進,撤招向前一竄。

     這變化說來話長,其實是刹那間發生的事。

     雙頭鷹叫聲糟!人向下落。

     青年人隻竄出兩步,倏然轉身,掌出如電光石火,一掌向雙頭鷹的背心拍去。

     這瞬間,奪魂使者看出危機,來不及下馬,抽出如意鞭猛地抽出,彈性極大形似柔軟的如意鞭,夭矯如龍,罡風呼嘯,破風之聲刺耳,卷向青年人的頸項,出手便是狠招。

     青年人右掌拍向正向下落,失招來不及轉身的雙頭鷹暴露在眼下的背部,身形半轉,左手一抄。

     青年人以一敵二,三方在刹那間接觸。

     “砰!”雙頭鷹向下撲倒,跌了個大馬爬狗吃屎。

     “哎……”奪魂使者驚叫,飛摔下馬。

     青年人的手中,多了根如意鞭。

     人熊姜澤恰好拔出鬼頭刀,揮舞着刀驅馬火雜雜地沖來。

     青年人如意鞭疾揮,全長一丈八,靈蛇般向前抽出,破風聲似天際傳來的隐隐殷雷。

     人熊揮刀急架,猛絞卷來的如意鞭。

     “铮!”鬼頭刀斷了尺餘刀身。

     如意鞭竟毫無阻滞地纏住了馬頭。

     青年人大吼道:“倒也!” 馬兒一跳,“砰”一聲大震,塵土滾滾,馬兒倒了,驟不及防的人熊姜澤被抛下鞍橋,跌出丈外。

     奪魂使者如意鞭突然被奪,來不及丢手,便被拖下馬來,人并未受傷,這時剛好躍起,悄然向青年人背影撲去,掌作勢拍向對方的脊心要害,機不可失,偷襲必可得手,這一掌已用了十成真力。

     鞭形突然化虹而至,罡風呼嘯中,纏住了奪魂使者的脖子,吼聲震耳:“你要死還是想要活?” 奪魂使者怎肯死?乖乖站住,臉色如厲鬼,冷汗徹體,手腳皆在發抖。

    如意鞭前段沾滿了鮮血,在脖子上纏了三匝,血腥觸鼻,難怪這家夥膽都快被吓破了。

     人熊狼狽地爬起,握着斷了的鬼頭刀發愣。

     馬兒倒在血泊中,已經斷氣,馬頸被如意鞭勒開了一圈肌肉,喉管已斷,隻有颚骨相連未折,死狀極慘,像被利刀割了一圈。

     第四名騎士不見了,已策馬向北逃向光州城,顧不了同伴的死活,一看情勢不對,便逃之夭夭。

     雙頭鷹爬伏在地,已是半條命。

     青年人握住鞭,瞥了三人一眼,目光回到奪魂使者臉上,冷笑道:“如不是鬼頭刀擋了擋,馬脖子必定折斷,馬兒必定身首異處。

    ” 奪魂使者打了一冷戰,嘴唇顫抖,發不出聲音。

     青年人手上略緊道:“你的脖子有馬脖子硬麼?” 奪魂使者劇顫,終于道:“我……認……認栽……” “在下隻要手一帶,你的脖子斷不斷?” “斷,斷……在下……” “你還去不去紀家堡?” “不……不去了……” 青年人丢了鞭,揮手道:“帶了你的同伴,滾!” “是,是……” “你們由何處來,便回何處去,不許停留,也不許回頭。

    ” “是,是……” “這次饒你,沒有下次。

    記住,沒有下次。

    ” “是,是!” “在下柏青山,紀家堡的死對頭。

    ” 奪魂使者大駭,惶恐地道:“老天!你……你是毀了不歸谷煉獄寨的……的……” “我柏青山。

    ” 奪魂使者收回如意鞭,向坐騎奔去,吃力地爬上鞍,扭頭一看,柏青山已不見了。

     四位仁兄一到光州,便傳出消息,不怕丢人,将被挫辱的經過向外透露,把那些前來紀家堡助拳的好漢們,吓走一大半。

     柏青山從天馬集側方越野南行,繞至車谷山西麓,距山北面的紀家堡約八九裡,小心翼翼地潛伏在一處草深及肩的平岡下。

     已經是未牌時分,這一天快過去了。

     等,半個時辰過去了。

     他像一頭伺鼠的貓,極有耐心地等候。

     終于,獵物來了! 六名中年大漢出現在對面百步外的樹林前,一看便知是搜山或巡邏的人。

     他坐在草中,拔劍出鞘,扣指彈劍,劍身發出清越的震鳴,随着彈劍的節奏,他唱道: “幹戈動,日影斜,漫無風雨打殘花,刀風砭骨,劍氣出寒,惜命的人兒快回家,莫等到,斜陽西下,莫等到斜陽西下。

    ” 六個中年大漢,聞聲不知警,互相用手勢示意,展開輕功循聲飛掠而來。

     蓦地,草叢中人影乍現。

     為首的大漢駭然止步在十步外,脫口叫:“柏青山!” “對,我,柏青山,山東柏青山。

    ” 為首的大漢瞥了同伴一眼,五個同伴已形成合圍,劍已出鞘,立即膽氣一壯,沉聲問: “昨晚是你用火箭襲擊本堡?” “不錯,這叫做以牙還牙。

    ” “你好大的膽子!” “膽不大就不會向天下第一堡讨公道。

    ” “小輩你……” “不必鬥口了,你們不是來逞口舌之能吧?” “你跟咱們回堡……” “呸!在下沒空,相反的,在下要你們替在下傳口信給堡主,從明日午刻起,柏某開始血洗貴堡。

    ” “你小子狂得不像話,在下先擒下你再說。

    ” “你們是不是一起上?” 大漢冷哼一聲,傲然地道:“對付你一個小輩,還用得着倚多為勝?你未免太瞧得起你自己了,小輩,拔劍!” 柏青山徐徐撤劍,若無其事地說:“拔劍就拔劍,隻怕劍出鞘将有人劍鋒瀝血。

    既然閣下要堅持一比一單打獨鬥,在下保證你能留得性命回堡,你就上吧!” 大漢後撤劍,先發招,一聲暴叱,劍出“笑指天南”,搶制先機放手進攻,走中宮切入,朵朵劍花疾吐,劍氣驟發,迅疾如電無畏地進襲。

     柏青山劍尖下垂,虎目中冷電四射,不轉瞬地緊吸住對方的眼神,并未作接招封招的準備,僅冷哼一聲,紋風不動屹立如山。

     大漢的劍已經及體,直指心坎。

     “咦!”旁觀的五個人訝然叫,感到不可思議,這位柏青山難道瘋了,想自殺不成?不然為何不閃不躲,睜着眼等死? “叮!”大漢的劍突然折斷。

     “噗!”柏青山一腳踢在大漢小腹上。

     “哎……”大漢叫,丢了斷劍抱着小腹,踉跄後退,臉色死灰,退了五六步,“砰”一聲,一頭栽倒在草中,“哎喲喲”怪叫起來。

     旁觀的五個人,不約而同駭然驚叫,對方胸口中了一劍,部位且是心坎要害,可是僅胸前出現一個小孔而已,劍卻被反震而斷,怎不令他們吃驚? 柏青山用劍向第二人一指,冷笑道:“你,動手上!” 第二名大漢沉聲道:“在下不與會妖術的人動手。

    ” “在下如果會妖術,你不動手也得死!” “哼!” “上!”柏青山冷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