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夜店陰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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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點小小年紀便與女娃娃打交道?” “她找上我,可不是我找她。

    她有一具瑤琴,老天爺!她的琴音……” “且慢!她是不是穿一身藍衣裙?” “咦!你……你知道?” “她可用琴音降龍伏虎,可用琴音殺人……” “咦!你真知道她?” “知道,賢弟,你與她……” “小弟敗在她手下,大哥能不能助我一臂之力?” 柏青山臉色一變,離座在房中往複走動,劍眉深鎖,不勝煩惱。

     “大哥,你怎麼了?”費芳追問。

     他久久不答,最後在費芳面前一站,正色道:“賢弟,愚兄不是不知感恩的人,但…… 但這件事,愚兄不能助你,抱歉!” “大哥……” “賢弟,不要迫我。

    ” “她……她是你的朋友?” 他心事重重地搖頭,苦澀地一笑道:“不瞞你說,她雖然不是愚兄的朋友,但她曾經三番兩次幫了愚兄的忙,在緊要關頭曾全力替我解圍,我不能負她。

    ” “這……” “賢弟,她不是壞人,如果日後再碰上她,我願替你們化解這段誤會,怎樣?” “大哥,你知道她的底細麼?” “不知道。

    ” “她為人如何?” “不知道。

    但我僅知道她心硬如鐵,濫用雷琴的琴音殺人,我怕她,女孩子心腸大硬,不宜交之為友。

    女孩子天性溫柔,心腸硬便是天性易變……” “大哥,那麼,你……” “我不能幫你。

    ”他斬釘截鐵地說。

     費芳長歎一聲,苦笑道:“大哥,我不勉強你。

    ” “賢弟,原諒我。

    ”他懇求地說。

     “大哥……” 他倏然拔劍出鞘,神色凜然。

     費芳失驚而起,驚叫道:“大哥,你……你想怎樣?” 他冷冷一笑,說:“大丈夫恩怨分明,我欠你一份情,但我不能報答你。

    在下歃血明心,聊算回報老弟台今夜的情義……” “大哥,你怎麼啦?我與那女郎毫無仇怨,根本不要你幫忙去找她報仇雪恨,隻想請你替我引見她,你……” 他籲出一口長氣,收劍苦笑道:“賢弟,你怎麼說話婆婆媽媽,老天!你何不早說清楚?” “嘻嘻!大哥,你并未給我說清楚的機會呢!” 柏青山走近費芳,大指頭幾乎點在對方的額角上,笑道:“你呀!人小鬼大,呵呵1你得小心,那是一條母大蟲,日後遇上她,愚兄保證替你引見,但等到你吃到苦頭,可不能怨我。

    ” “大哥,你認為她還有其他的缺點麼?” 柏青山回到座椅落坐,沉思片刻慎重地說:“沒有,除了心腸硬之外,她可說是個近乎無瑕的好姑娘。

    我與她雖僅數面之緣,但我相信我的目光和相人術。

    ” “這個……” “我們不談她了,談談至武夷的行程。

    ” “别忙,先談談大哥在此地的困難。

    ” “我沒有困難。

    ” “那些圍攻你的人……” “跳梁小醜,何足道哉?你千萬不可過問這些小事,咱們談談各地風光,免得讓這些不相幹的事掃興。

    ” 費芳大笑離座,笑道:“那麼,你我以後再談,夭色不早,我得回房安歇,免得我那兩位小仆擔心啦!告辭,明天見。

    ” “也好,明天見,别忘了明天愚兄作東,你我把盞言談。

    ” 送走了費芳,他草草就寝,結交了一位朋友,他頗感欣慰,安心沉沉睡去。

     一早,店夥送來了一封書信,赫然是費芳的手書。

    書中說接到浙江來的家書,需立即返家,武夷之行,容圖後期。

    因知大哥夜來辛勞,不願驚擾,所以匆匆留書而别,幸勿見怪。

     他問店夥,知道費芳一主二仆,天未明便已動身走了,不由徒呼奈何,不勝惆怅爽然若失。

     “誰知咱們日後是否相見有期呢?賢弟,也許咱們隻能來生再見了。

    ”他呆視着書信喃喃自語。

     他盡量休息,養精蓄銳,巳牌左右許文琛前來讨信息,他将夜探白雲崇梵寺,半途遇道生和尚與一群僧侶攔截,無功而返的事說了,并将店中夜鬥的經過略加說明。

    最後告知白鶴山約會的事,請許文琛速派出眼線在各地守候,以便跟蹤赴會人的下落,千萬叮咛,切不可貿然出面插手管事。

     午牌初,他内穿勁裝,外穿青衫,帶了辟邪劍,大踏步出城,徑赴白鶴山。

     他先到白鶴山房走走看看形勢,這座一朝名臣楊榮的讀書處,已由楊家的子孫整理得煥然一新,是本城學會中的生員子弟們,前來讀書遊玩的地方。

     今早紫極老道失信,未至客店送來紫虛妖道的口供,他認為自己受了騙,太過信任于人。

    今午羅家墳園的約會,兩老道很可能用妖術來對付他。

     他找了一條黑狗,宰了将血灌入一根竹筒,準備停當,方向羅家墳園而去。

     事先已打聽清楚,羅家墳園不難找到。

    到了墳園,他不住搖頭,哪有什麼五龍朝日吉地?廣大的墳園後,凸起的山丘延伸出五條丘腳,如此而已。

    他不懂風水之學,但怎麼看也不像是龍眠吉地。

     有人比他先來,但似乎并未看到熟面孔,是不是對方請來奪墓的人,他并不知道。

    這些人的底細,他也一無所知。

     但他可以斷言,至少有一大半是奪墓主事人請來的打手。

     隻要有人前來參加,他便成功了一半。

     距午正不足一刻時辰,散處在山林荒野中的人逐漸向墓前聚集,三五成群,也有些是落單的人。

    但不管是落單或結伴,每個人都帶了兵刃,有些人扮成村夫,有些人扮成小客商,但大多數扮成遊山的人,帶了仆從小厮煞有其事。

     墓前的祭台甚大,石案重有三千斤,巨大的三足石香爐重量也不下千斤。

    格局古樸莊嚴的墳園入口,兩行松柏修整得清清爽爽。

     他踏入墓園走道,大踏步走近了祭台。

    打開帶來的一包香爐紙馬,他從容上香行禮如儀。

     祭台上,擺了那隻小珍盒,十餘顆極品珍珠寶光四射,令人眼花撩亂,珠盒左面,是三顆錢大的祖母綠名貴寶石。

    右面,是一座其色猩紅鮮豔奪目的尺高珊瑚。

     這都是無價之寶,真要以時價估計,二千兩黃金不算太貴。

     人為财死,鳥為食亡,對方既然花錢買兇手,他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用重金珍寶尋找兇手又有何不可?以毒攻毒,他想這世間貪财的人多的是。

     日正當中,四周已到了三四十名男女群雄。

     他躍上祭台,虎目中冷電四射,舉目環顧四周,亮聲叫道:“日正當中,午正已到。

    ” 四周鴉雀無聲,僅松樹陣陣濤聲。

     他發現有人在遠處徘徊偷窺,不知外圍到底有多少看風色的人。

     所有的目光皆向珍寶集中,紅、綠、白三色寶光,吸引了無數貪婪的眼神,群雄皆屏息以待。

    兩妖道蹤迹不見,大概不敢來了。

     他遊目四顧,一字一吐地道:“在下山東柏青山,行道江湖初臨貴地,路見不平,管了這檔子奪墓案。

    這件事,在下不必多費唇舌,總之,這座墓園是羅家的祖墳,奪墳人不擇手段收買兇手,不擇手段迫害羅家的人,已經出了不少人命。

    在下與羅家一不沾親,二不帶故,激于義憤出面打抱不平,所行所做與羅家無關。

    諸位可曾看到這三色珍寶麼?” 那還用說?所有的目光皆投向寶光耀目的珍寶上了。

     他冷冷一笑,又道:“在下孤身一人,無法追查奪墓的主事人,因此以這三樣珍寶,贖買主事人的首級。

    極品珍珠十二顆,每顆可值白銀三百兩以上;祖母綠寶石一雙,每顆可值白銀千兩左右;紅玉珊瑚一株,在江南,可值白銀四千兩,在邊疆塞外,可換駿馬千乘。

    ” 他說出價值,那些貪婪的眼睛更亮了。

     有人躍然欲動,竊竊私語議聲四起。

     他瞥了衆人一眼,稍頓又道:“奪墓人既然能花重金收買兇手,自然是富甲一方,财力雄厚而且與江湖朋友有交情的人。

    也許在下的财力不如他雄厚,但自信這三樣珍品諒他也拿不出來。

    在下鄭重宣布,誰能将那位主事人的腦袋擱在祭台上,他就是這三樣寶物的得主。

    ” 他這驚人的消息宣布,立即收到了預期的效果,人群一陣騷動。

     他冷冷一笑,又道:“當然,在下的珍寶不能白給,必須有憑有據,證據确實,不能随随便便捉一個人來,誣指無辜為主事人,天下間哪有這種便宜事?在下于瓯甯客棧等候消息,在此地以人頭換珍寶,絕不食言。

    ” 他看出有些人動了貪念,似乎想下手奪珍寶,便躍下祭台,大聲道:“如果有人想貪心,觊觎珍寶想不勞而獲,在下勸他趕快收起這愚蠢的念頭。

    柏某如無保護珍寶的能耐,豈敢帶着這些珍寶走江湖?” 他一手抓住石香爐,一聲低叱,石香爐突然淩空而飛,上升兩丈餘,像山嶽般向下壓來。

     在群雄驚叫聲中,他伸右手一把接住香爐腳,大喝一聲,又将石香爐擲出兩丈以外,在隆然大震聲中,陷入地中尺餘。

     單手飛擲千斤石香爐上升兩丈,再單手接住橫擲兩丈餘,沒有千斤神力,休想。

     他拔出辟邪劍,一聲長笑脫手飛擲,“喳”一聲劍沒入石香爐,盡偃而沒。

     他拍拍手,大踏步上前伸兩指拔出,“喳”一聲劍入鞘,從容回到祭台,将珍寶打好包裹大踏步走了,臨行揮手道:“在下于瓯甯客棧恭候未來的珍寶得主,再見了。

    ” 有人不死心,上前摸摸石香爐,看是不是石制的。

     兩個人上前搬,沒搬動。

     衆人目送他揚長而去,沒有人敢出面攔截。

     繞過裡外的山腳,進入一座密林,前面人影紛現,老老少少不下二十之多。

     他止步回顧,五個黑衣人正搶出現身截住退路。

     一聲怪笑,左面又有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