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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看了這篇故事以後,我成了凱斯特納的忠實讀者。

    後來,我終于忍不住給凱斯特納作品的譯者、德國文學專家高橋健二先生寫了信,蒙先生厚誼,與先生有了書信往來。

    那是我上大學時的事了。

    高橋先生提議在我們書信的末尾寫上“暗号:凱斯特納”。

    我們的書信往來一直持續到最近先生以95歲高齡辭世為止。

    高橋先生也是一位幽默的人,由于先生的幫助,我還收到了凱斯特納的書信。

    多蒙高橋先生的指點,我不僅能盡情閱讀凱斯特納的作品,也能夠讀懂歌德、黑塞和格雷厄姆的書了。

    細想一下,以小學低年級讀過的書為機緣,竟然能夠引出這麼美好的故事來。

     說起書來,還有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我上高中的時候,或許再晚些時候,我迷上了英國女作家達夫妮·杜穆裡埃。

    隻要她的新書一出版,我就找來讀。

    一般說來,杜穆裡埃的作品中,《蝴蝶夢》因為被拍成了電影而比較有名,不過我最喜歡的是《愛情至上》,另外,《隻要愛了》也很好。

    光聽作品的名字,給人一種甜膩的感覺,但作品本身卻蘊涵着一種讓人難以想像的神秘之感。

    不過,我雖然一直是杜穆裡埃的忠實讀者,可是不知不覺之中我的手頭就找不到她的書了。

    幾年前我特别想讀她的書,在書店裡四處搜尋,又拜托熟識的舊書店 幫我留意,可總是沒辦法湊齊她的全集。

    後來,我在《徹子的小屋》節目中,不知和哪位嘉賓交談的時候,說起了書的事情,我說了自己想要收集杜穆裡埃的作品的心願。

    沒想到不久之後,我就收到了杜穆裡埃作品的譯者大久保康雄先生的兒媳寫來的信,信中寫道:“我們手頭還有少許父親留下的全集,如果您喜歡的話,我們想送您一套。

    ”這真是讓人喜出望外的好消息。

     我年輕時想讀的杜穆裡埃的書大部分都是大久保康雄先生的譯作,所以我真是久仰大久保康雄先生的大名。

    遺憾的是先生已經去世,但先生的兒媳卻願意惠贈我一套全集,這真是求之不得的好事,我立即回信說“願意欣然領賜”。

    現在,我的書桌上就擺着杜穆裡埃的全集,一共10冊。

    我年輕的時候就喜歡讀她的書,到了現在的年紀再回頭重讀,細細地體味着隻有在書中才能得到的韻味,越發感覺她是一位有個性的作家。

    這也是有關書的一段佳話,所以我也把它寫下來了。

     再說契诃夫的那封信,除了讀書這件事,我還注意到第二條中的“他們還會因為普通人的眼中看不到的事情而憂心”這句話。

    “為了……眼中看不到的東西?莫非是妖怪嗎?還是什麼?”當時我看到這句話,隻能這麼胡思亂想,可是我卻記住了這句話。

    随着自己慢慢長大,我漸漸明白了普通人眼中看不到的東西究竟是什麼。

    正像我在心中決定要好好讀書那樣,我還決定“也要為眼睛看不到的事情而憂心”。

    小學低年級時的我,在大人們看來,隻是一個讓人無計可施的差勁的孩子。

    那時候誰能想像得到,我正在思考怎樣才能做一個有教養的人,因而在一字一句地讀着契诃夫的文章呢?一個剛上了小學一年級幾個月就被退了學的孩子,居然在想着怎麼去做一個有教養的人,而且還是一個人在默默地思考着!即使大家都覺得我毛病很多,比如天天蹿來蹦去,沒有一刻安靜,一發現什麼有趣的事情馬上湊上去,見了任何一個坑都要跳進去,不聽大人的話等等。

    可是我仍然在聽,仍然在思考着。

     現在的孩子們雖然沒有這樣的習慣,但假如沒有電子遊戲之類的東西,他們去讀書的話,一定會和我一樣喜歡契诃夫的信。

    因為孩子們一生下來就從神明那裡得到了這樣的能力。

     凱斯特納說: “孩子們是用心靈去領會着文字的。

    ” 确實如此,我就是這樣去讀契诃夫的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