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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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安娜飛奔過花園,和安東尼達斯約好的會面她已經遲到了。

    這不是第一次——她一頭紮進書堆裡,完全失去了時間概念。

    為此她經常被導師責罵,但怎樣都改不掉。

    不覺間她到了金皮蘋果樹下,熟透的果實沉甸甸的挂在枝頭,一絲悲傷襲來,她不禁又想起幾年前發生在這裡的對話——阿爾薩斯悄悄從背後遮住她的眼睛,輕聲低語:“猜猜我是誰?” 阿爾薩斯。

    她仍然思念他,也許永遠都會。

    分手完全出乎意料,傷人甚深,而且時機再差不過——那天的冬幕節舞會上,她不得不強顔歡笑,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現在每次想來心頭還是一顫——但随着最初的打擊慢慢過去,她開始理解他分手的理由。

    就像他說的那樣,他們都還太年輕,都有責任要承擔,還要完成學業。

    當時向他保證永遠做朋友,她是說真的,不僅是那時,将來也不會變。

    為了信守諾言,她不得不自舔傷口,讓痛苦痊愈。

    事實上她也是這麼做的。

     短短這幾年發生了很多事,使她忙個不停,也轉移了注意力。

    五年前,一個名叫克爾蘇加德的強大巫師由于沉迷于違逆自然規律的死靈法術而惹惱了肯瑞托,他遭到了嚴厲的斥責,并被嚴詞勒令立刻中止試驗,随後他便神秘的失蹤了。

    這個失蹤事件,便成為三年來幫助她分散注意的事件之一。

     在魔法之城的大門外也有事情發生。

    傳來的消息很零散,還混雜着謠言。

    吉安娜最能确定的是,逃跑的那個叫薩爾的獸人現在自立為新部落的酋長,并且開始進攻收容營地,釋放獸人俘虜。

    敦霍爾德不久就被這個自封的酋長所召喚的力量夷為平地,吉安娜知道那是獸人傳統的一種遠古薩滿魔法。

    布萊克摩爾死了,但據說沒多少人為他難過。

    盡管還不确定新部落對她的人民來說意味着什麼,她倒是一點不為失去那些營地而可惜,自從那次親眼看到,她就對它們沒有好感。

     這時傳來說話聲,其中一個帶着怒意。

    這很不尋常,吉安娜停住了腳步。

     “正如我對泰瑞納斯說的,您的人民被囚禁在自己的土地上。

    我現在向您重申——人類正面臨危機。

    黑暗之潮再次襲來,整個世界懸在戰争邊緣!”這是個洪亮有力的男聲,吉安娜沒有聽出來是誰。

     “啊,現在我知道你是誰了。

    你就是泰瑞納斯國王信中提到的那個流浪先知。

    我和他一樣沒興趣聽你啰嗦。

    ”這次說話的人是安東尼達斯。

    盡管陌生人十分急切,他卻不為所動。

    吉安娜知道自己應該在被發現前悄悄撤退,但就像當年跟着阿爾薩斯去偷看獸人營地時一樣,她内心那個充滿好奇心的女孩鼓動着她用隐身術藏起來,繼續偷聽。

    她盡可能安靜的走近,現在能看到說話的兩個人了;那個被安東尼達斯諷為“先知”的人穿着黑羽毛鬥篷,她的導師則正騎在馬上。

    “我以為泰瑞納斯已經把對你那些預言的意見說得夠明白了。

    ” “您應該比那個國王更明智!末日就要到了!” “我已經說過了,我沒興趣聽這些胡說八道。

    ”安東尼達斯一字一句平靜的說道,打發對方走。

    吉安娜熟悉這語氣。

     先知沉默了一會兒,長歎一聲。

    “那麼我是在浪費時間。

    ” 在吉安娜驚訝的注視下,陌生人的外形忽然變得模糊,它變化縮小,霎時間,剛剛那個兜帽長袍男子所站的地方,現在隻有一隻巨大的黑鳥。

    它失望的哀鳴一聲便直沖雲霄,扇動着翅膀不見了。

     安東尼達斯看着已經變成天際一個小點的不速之客,說道:“你可以現身了,吉安娜。

    ” 吉安娜臉頰發燙,隻得解除了咒語走上前去。

    “對不起,老師,可……” “你的好奇心倒是我現在最需要的,孩子,”安東尼達斯輕笑着說,“那個瘋子想讓人相信世界末日就要到了。

    我估計他是對‘瘟疫’的狀況言過其實了。

    ” “瘟疫?”吉安娜吃了一驚。

     安東尼達斯歎了口氣下馬來,他溫和的輕拍了一下馬屁股,馬兒便擡了擡前蹄,然後乖乖的小跑着自己回馬廄去了,那兒會有馬童照料它。

    大法師招呼他的學徒上前握住他樹枝般的手。

    “你應該記得我前不久派了一些信使去都城。

    ” “我還以為是關于獸人的事。

    ” 安東尼達斯念了一句咒語,很快他們便出現在他的私人住所。

    吉安娜喜歡這裡,她喜歡這裡的雜亂無章,空氣中彌漫着羊皮紙、皮革和墨水的味道,還有一些古老的大椅子,她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