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二(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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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我把他面臨的問題告訴了他。

    ” “你認為他應該怎麼做呢?” “不知道,”弗爾南德斯說,“不過我知道他當時應該怎麼做。

    ” “怎麼做呢?” “說出來真不好聽,”弗爾南德斯道,“但是事情不是在現實的世界裡發生的嗎?那麼他很可能應該閉上嘴巴同她幹了那事。

    因為眼下這可憐的家夥連一點選擇的餘地也沒有。

    他要是不小心的話,這輩子就完了。

    ” 桑德斯順着下坡路朝先鋒廣場方向慢慢走回去。

     雨已經停了,但午後的天仍然陰着,到處都是濕漉漉的。

    腳下潮濕的人行道陡峭地向下延伸。

    周圍摩天大樓的頂端消失在低懸的冷霧之中。

     他并不很清楚自己本來想從路易絲·弗爾南德斯那裡聽到些什麼,不過他想聽到的肯定不是對他可能丢掉飯碗、把房子抵押出去,以及再也不能工作這種境況的詳細描述。

     由于生活中出現的這個陡然的轉變,以及醒悟到自己的命運朝不保夕,桑德斯感到不知所措。

    兩天以前,他是一個已經安身立命的經理,有穩定的地位和充滿希望的未來。

    而現在等在他面前的卻是丢臉、羞辱和失業。

    所有的安全感都煙消雲散了。

     桑德斯想到弗爾南德斯問過他的所有問題——這些問題以前他從未想到過。

    他為何不把事情告訴什麼人呢?他為何不做筆記呢?他為何不明明白白地告訴梅雷迪思,她的挑逗不受歡迎呢?弗爾南德斯在一個由規則和差别構成的世界裡開展工作,這些規則和差别他既不理解,也從未想到過,而現在這些差别卻變得至關重要了。

     你的處境不妙,桑德斯先生。

     可是……他本來可以怎樣阻止這件事情發生呢?他本該如何做呢?他考慮着各種可能性。

     假如在和梅雷迪思會面以後他馬上就打電話給布萊克本,告訴他梅雷迪思對自己進行了性騷擾那會怎麼樣呢?他可以在輪渡上打電話,搶在梅雷迪思投訴以前就提出投訴。

    那樣的話,事情會不一樣嗎?布萊克本會怎麼做呢? 桑德斯邊想邊搖頭。

    無論怎麼做,事情看來都不可能有什麼不一樣,因為說到底,梅雷迪思同公司的權力結構有着那樣一種聯系方式,而自己沒有。

    梅雷迪思是公司的上場隊員;她有權力,有盟友。

    這就是目前局勢所傳達出的信息——決定性的信息。

    桑德斯無足輕重。

    他隻是個搞技術的,隻是公司齒輪上的一個輪齒。

    他的任務是同自己的新上司和睦相處,而這一點他并沒有做到。

    現在他無論做什麼都隻不過是哀号,或者更糟糕的,是告發上司。

    告發,沒有人喜歡告發者。

     那麼他本可以做點什麼呢? 就在想這個問題的時候,他意識到自己不可能在見過梅雷迪思以後馬上給布萊克本打電話,因為他的移動電話電池耗盡,不能使用了。

     他腦海裡突然閃過一輛小汽車的圖像——車上有一男一女,他們正驅車去赴一個晚會。

    有一次是誰對他講了點什麼……一個關于坐在一輛小汽車裡的人的故事。

     這幅圖像逗弄着他,他不太能抓住它。

     電話不能使用可以有許多原因,最可能的解釋就是鎳镉電池的記憶效應。

    新型的移動電話采用可充電的鎳镉電池。

    如果電池在兩段使用期之間沒有完全放電的話,就會在一個短時間内重新設置自己。

    你怎麼也不會知道這種情況何時出現。

    桑德斯本該事先給電池放電才對,因為它們産生了短暫的記憶效應。

     他取出移動電話,打開了開關。

    指示燈很亮,今天電池供電不錯。

     但是有什麼東西…… 開着車。

     有什麼他沒在想着的東西。

     去赴晚會。

     桑德斯皺起了眉頭。

    他抓不住那幅圖像,它懸在他記憶的背面,暗淡得讓人難以發現。

     不過那圖像卻促使他開始去想:還有什麼他抓不住的東西。

    因為在考慮整個情況的時候,他開始有一種惱怒的感覺,那就是說他還忽略了某種東西。

    他覺得弗爾南德斯也忽略了這個東西。

    那是她向他問的問題中未曾出現過的某種東西,某種人人都認為是當然的東西,連—— 梅雷迪思。

     是同梅雷迪思有關系的某種東西。

     她投訴他進行性騷擾。

    她第二天早晨就跑到布萊克本那兒投訴他。

    她為什麼要那麼做呢?毫無疑問,她對與桑德斯會面中發生的事情感到内疚。

    也許她害怕桑德斯會投訴她,所以就決定先下手為強,對桑德斯進行投訴。

    從這個角度看,她的投訴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梅雷迪思如果确實握有權力的話,那麼提出性問題是完全不合理的。

    她可以同樣輕而易舉地這樣做:上布萊克本那兒去,說,“聽着,同湯姆在一起不行,我對付不了他。

    我們得變一變。

    ”于是布萊克本就會照着辦的。

     然而梅雷迪思沒有這樣做,卻投訴他性騷擾。

    這樣的控告一定是很令她難堪的,因為騷擾暗含着失去控制的意思,它意味着在一次會面中她未能控制住自己的下屬。

    按理說,即使不愉快的事情發生過,做頭的也絕不會提起的。

     性騷擾與權力有關。

     如果一個有力量、有權力的男子對一個身份低微的女助手動手動腳,那是一回事。

    可是在這案子裡,梅雷迪思是上司,她擁有所有的權力。

    為什麼她要聲稱受到了桑德斯的騷擾呢?要知道,事實上下屬是不會對上司進行性騷擾的。

    這種事根本就不會發生。

    誰要是騷擾自己的上司,那準是瘋了。

     性騷擾與權力有關——是上級對下級濫用權力的行為。

     對梅雷迪思來說,聲稱受到性騷擾等于是用一種古怪的方式承認,她是從屬于桑德斯的。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