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做“不在現場”的僞證

關燈
文子稍稍斜着腦袋思索着。

     “那麼,有坂君問你時間時,她在什麼位置上?” “她從這張椅子上站起來。

    ” 文子指着的椅子正處在背靠内室門的位置上。

    如此看來,内室門不管是開還是關着,都看不見床頭櫃上的鬧鐘。

     “你将那扇内室門稍稍打開一些。

    ”平賀對文子說道,站在冬子坐的椅子邊向卧室裡窺察。

    從椅子上将身體稍稍挪一挪回頭看,鬧鐘也不是看不見,但從這裡望去,眼睛無論多麼好,要看清時間是很勉強的。

    而且是在晚上,所以倘若不開燈就不可能看得清楚。

    這對冬子來說稍稍有利一些。

     但是,新的疑團又湧現出來,将這一想法徹底推翻。

     “果子汁真的是有坂君喝的嗎?” “是的。

    ” “以前有過這樣的事嗎?” “沒有,一次也沒有過。

    有坂君總是意識到自己是一名職員,吃飯也是在職員食堂裡吃的,所以當時大概太渴了吧。

    ” “果子汁,她全都喝了嗎?” “還剩三分之一左右。

    是小瓶裝的,所以我也感到有些奇怪。

    ” 真的嗎?平賀咬緊着嘴唇。

    有坂冬子的嗓子并不是那麼渴。

     她甚至一反常态厚着臉皮(作為冬子來說)要來的一小瓶果子汁卻沒有喝完。

    其目的不在于果子汁,而是在于送果子汁來的服務員。

     在時間上來看,那天晚上她惟一沒有證人的時間段即7點50分至8點(對冬子來說是惟一的也是最危險的),起點由那位女服務員證實,終點由自己證明。

    使她得以證實在那段時間裡不可能将第一把鑰匙拿出來,而且把自己引入絕對的安全圈内—— 冬子,你—— 平賀忘記自己就在吉野文子的跟前,眼看着就要倒下去。

    他受到的打擊竟然有如此之大。

     那天夜裡奉獻給自己的,是她最珍貴的部分,他對此深信不疑。

    不料,那隻是為了保護自己的肮髒手段。

     那天夜裡以超出想象的熾烈貪婪着平賀的,不是證明着冬子的愛,而是冬子為了保護自己的手段。

    不能讓平賀睡着,平賀醒着的時間越長,做愛越纏綿,冬子就越安全。

     “我被她用來證明她不在現場了。

    ” 真不敢相信。

    沒有想到,那天晚上屢次貪婪着對方的擁抱和纏綿,真正的目的并不是愛。

     除了冬子之外,倘若是其他女人,那樣的事還能夠理解。

    但是,還沒有受到社會污染的冬子極其純潔,竟然會有着如此的算計向男人裸露自己的身體? 出自那樣的打算,将那嬌嫩的肢體毫不憐惜地裸露着,并竟然如此寬容地任憑男人的做賤? 冬子一整夜不停地貪求着他,她用力緊緊地摟抱着他的後背,嘴唇像火焰一樣不斷地喘着氣,愛意纏綿地吻着他,在他的耳膜邊不斷地嬌喘着,輕輕地喃語着“我愛你”,那副貪婪的身姿令人害羞得簡直要死,這些全都是為了證明她不在現場而不讓他入睡的技巧嗎?真不敢相信。

    不!他是不願相信。

     但是,作為搜查一課的刑警,平賀得到了不得不相信的線索。

    在情感面前,他首先是一名刑警。

     “打攪你這麼多時間,實在感謝。

    最後再問你一個問題,有坂君和你一起離開房間時,樣子着急嗎?” 平賀好不容易站穩着,例行公事地問道。

     “沒有,看不出着急的樣子。

    ” 平賀看了一眼手表。

    正好7點50分。

    平賀向文子道謝後離開了房間。

    他想進行一個實驗。

     他用普通速度走到電梯前與文子分手,乘來時的電梯下到一樓,便以脫兔之勢向大門口跑去,漠視正在等出租汽車的乘客隊列,徑直跑向第一輛汽車。

     一上車便向東都飯店駛去,将事先按距離推測的車資扔給司機後,便跑向那天夜裡和冬子約會的大廳一角。

    手表顯示8點零1分。

     自己作為男人如此心急如焚也要花十一分鐘。

    就算交通狀況與那天夜裡不同,但冬子卻用十分鐘走完那段路(以後二分鐘是辦理訂房手續)。

    一個女人,假如不能像他那樣不排隊搶先上車,倘若沒有人事先準備好汽車,要用十分鐘跑完這兩點之間的距離是很困難的。

     有人用汽車将有坂冬子送到了東都飯店,那人才是真正的兇手。

    對了!冬子全是按兇手的指示行動的。

    無疑,那天夜裡的情話,那天夜裡的舉止,每一個全都是依據兇手制定的極其周密的“殺人計劃”做出來的。

     平賀确信有坂冬子是他的。

    如今,平賀仿佛清晰地看到,有坂冬子那白皙的裸體被沾滿鮮血的兇手的身體殘忍地腐蝕着。

     眼下還無法确定的兇手叉開雙腳站在冬子的裸身上,臉上露出白牙譏笑着。

    還不能确定兇手是男人還是女人,但平賀在冬子的背後發現了男人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