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債務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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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被害者進餐的時間推算至今已有兩個多月了,店裡的人已記不清了。

    而且,正如笠岡所見,這個距東京都中心僅二小時距離的綠蔭工國和溪谷别有侗天,吸引着許多的遊客。

    每逢周未和節假日.人們蜂擁而至,前來釣魚、郊遊。

     兇犯與被害者會面的時間是在假日還是在平時呢?不得而知。

    在這茫茫的遊客人海中,若要人口憶起兩個月前某位客人的印象(而此人又刻意掩飾了其特征),真是有點強人所難了。

     笠岡也隻能對這位特定人物說出些含含糊糊的特征:“5月下旬至6月上旬之間,來吃過度菜、紫菜、蘑菇、水芹、小米、生覃等野菜。

    鲫魚、嘉魚、油香魚等河魚,以及養麥、田螺,缺顆上門牙,右手中指第一關節前部缺損,50歲至60歲左右的男性。

    至少有一人相伴。

     在這種情況下,最有效的探詢手段應該是被害者的照片,可笠岡卻沒有。

    因是業餘調查,就連唯一的證據火柴盒也沒有帶來。

    就算帶來了,那火柴盒經風吹雨淋早已面目皆非,也不會起多大作用。

    笠岡要來一盒中津飯店的火柴,大緻看了一下。

    這是一種極為普通的饋贈火柴,到底與掉 沒有什麼事情浮現在店主的記憶中。

     “來我們店裡的客人一般都點這幾樣菜。

     店主對失望的笠岡抱歉他說。

    笠岡并未期望能一下子就證實自己的猜想。

    可這次拖着病弱的身體,利用寶貴的假日來調查,這樣的結果,還是着實讓他大夫所望。

     還有幾家旅店,雖然設備比較差,但“被害者一行”也有可能去過這幾家店裡吃飯。

     胃又痛了。

    好不容易來到這兒.應該到石小屋橋一帶所有的旅店、飯店去問尋一下。

     笠岡拖着受胃病和疲勞雙重折磨的身軀。

    艱難地向下一家旅店走去。

     一連詢問了三家,結果都是徒勞的。

    另外.旅店之外的小吃店裡是不經營田螺的。

     田螺與中津溪谷的聯系就這樣斷了嗎?随着饑餓的來臨,胃更加痛了。

    笠岡想吃點東西墊墊,也許能暫時減輕些胃痛。

    他在最後一家小吃店裡吃了一碗養麥炒面,據說這還是中津溪谷的特色小吃呢。

     太陽西下,落到溪谷對面的山巒背後去了。

    遊玩的人們紛紛打點行裝準備返回。

    笠岡吃罷養麥面感到精神稍好一些。

    呆呆地站在那裡,望着從岩石上飛流直下的溪水所濺起的水霧。

    綠色始終是那樣濃郁,流水清徹見底,真是一日遊玩休閑的絕好去處。

    等這次案子結束之後。

    一定帶時子 笠岡在碧徹的溪水中看見了自己的心理活動。

    忽然他覺得背後有人,回頭一看,原來是剛才在中津飯店被問詢的那位中年婦女。

     “啊,刑警先生,您在這兒.真是太好了。

     見到了笠岡,她顯出了放心的神色。

     “什麼事?” 笠岡心裡已有了某種預感。

    她果然說:“我心裡有點事想對您說。

     “心裡有事,是什麼事?”笠岡不由得大聲問道。

     “也許和您要了解的情況無關。

     “但說無妨。

     有元關系,聽了之後再做判斷。

     “6月2日下午4時左右,有兩位男顧客來到本店,點的就是您剛才問的那些菜。

     “是不是有一人少顆上門牙,右手中指短一截呢?” “菜是由另一個顧客點的。

    他始終背着我,所以沒看清牙齒。

    可他右手戴着白手套。

     “戴着手套? “是的。

    因為他隻是右手戴着手套。

    所以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想他大概是受了傷。

    你這麼一說,我覺得好像是中指少了一截。

     “和他一起來的那個男人長得什麼樣? “是位看上去挺有派頭的中年人,談吐文雅,舉止莊重。

     “你還記得他們的身材和裝束的特征嗎? “記不大清楚了。

    好像兩個人都穿着普通的西裝。

    不過給人的感覺是那位點菜的客人穿得考究一些。

    飯錢也是他付的。

     “那兩個人是乘車來的嗎? “我想大概是的。

    把車停在停車場裡,我們這邊是看不到的。

     笠岡吃養麥面的小吃店最靠近橋,停車場就在橋邊。

    就是說中津飯店在離停車場最遠的位置上。

     笠岡忖思着這個未确定犯人會不會是為了不讓别人看到他的車子,而走到離停車場最遠的中津飯店的呢? “這麼說,引起你注意的是其中一位客人右手戴着一個手套唆。

     “這是原因之一。

    那位客人還掉了眼鏡。

     “眼鏡? “是的。

    他們在三樓單間裡吃飯,那位客人在眺望溪谷美景時不慎将眼鏡掉了下去。

    他慌慌張張地下到溪澗。

    找了很長時間,可隻找到了破碎的鏡片,鏡架好像落到了岩石當中找不到了。

    于是,同來的另一位客人說,反正鏡片碎了,已沒有用了.我送你一副新的好了。

    那位戴手套的客 “原來是這樣。

    這為什麼會引起你的注意呢?” “同來的那位客人好像特别注意時間。

    沒找到眼鏡要走的時候,那位戴手套的客人忘了拿走擦眼鏡布,他看到後就把它拿走了。

    他自己說眼鏡已不能用了。

    不讓人家找眼鏡。

    可他卻把一塊眼鏡店白給的擦眼鏡布都帶走了。

    我看這個人挺怪的。

    事後,我倒把這事給忘了,是剛剛才想起來 “你說的很有用。

    那麼眼鏡是掉在什麼地方了呢? 笠岡忘記了胃痛。

    那位身着考究的客人之所以往意時間,很可能是他的殺人計劃已迫在眉睫了。

    掉在岩石縫隙中的眼鏡肯定不會被人拾起的。

    岩石在河床上,漲水時可能會被沖到下遊去。

     相反,擦眼鏡布上可能會印有眼鏡店的店名,所以他為了以防萬一,把日後可能成為證據的東西全部帶走了。

    這與企圖徹底隐匿被害者身份的作法是一緻的。

     “我帶你去看看吧! “那太好了。

     “近來在黴雨季節漲了好幾次水,我想可能己找不到了。

     “不管怎樣,還是先看看吧。

     笠岡随女招待返回了中津飯店,這裡已沒有客人了。

     “他們是在這間包房裡吃的飯。

     這是三樓的一間有六張席位的單間。

    窗口朝着溪谷。

    白天可提供給遊客休息、用爺。

    夜晚可安排遊客住宿。

    壁龛、梳妝台、矮桌等家具一應俱全。

     “戴手套的客人靠着窗坐,另一位隔桌坐在他對面。

    ” 女沼待說明了一下他們當時的位置關系,坐在溪谷一邊的人正好倚靠在窗框上。

     “戴手套的客人就在那兒掉下眼鏡的嗎? 掉下去的時候我不在場。

    他們從三樓慌慌張張下來,說是眼鏡掉下去了。

    說着就向河灘跑去。

     “兩個人一起下來的嗎?” “同來的那個人稍晚一些下來。

    我也一起去幫他們找采着。

    可在那堆岩石周圍,隻找到了破碎的鏡片,鏡框怎麼也找不到了。

     女招待指着窗口正下方的岩石,那裡是溪谷的河床,奇形怪狀的岩石重重疊疊。

    為了能使旅館緊靠河床,在樓房外砌了一道牆,高度有一樓屋頂那麼高。

    可能是為了隔開河灘上遊人的視線。

     “鏡片要是從這裡掉到岩石上,肯定要報銷的。

     笠岡俯視着河床,喃喃自語道。

     “到河灘上看看吧! “好的。

     一定下河灘,使人感到兩岸更加陡峭,溪谷幽深,流水聲震耳。

    這時太陽已隐人對岸的山背後去了,整個溪谷籠罩在陰影之中。

     “鏡片就碎落在這塊岩石上。

     女招待指着一塊被水沖刷成扁平的白色岩石。

    這是一塊含有大量石英的閃綠岩。

     “他們撿走鏡片了嗎?” “沒有,破碎的鏡片還有什麼用?” “戴手套的男人是在找鏡架吧?” “隻要找到鏡架,配個鏡片就行了。

     “那個同來的男人說鏡片都碎了,鏡架也沒什麼用。

    他這才作罷。

    不再找了。

    是這樣的吧?” “看來他很喜歡那副鏡架,顯得很遺憾的樣子。

    可到底還是沒找到。

     “如果有的話,一定還在這一帶的岩縫裡。

     笠岡立即在這片岩石的縫隙中找了起來。

     女招待勸說道:“都過了這麼久了,就算落在岩石縫裡。

    也早就被水沖走了。

     “多謝您了,我再找找看,您先請回吧。

     笠岡道了謝,讓她回去了。

    雖然知道此舉是徒勞無功的。

    但他仍不肯善罷甘休。

    從這個眼鏡架上或許能查出被害者的身份呢。

     覆蓋着溪谷的陰區愈來愈濃了,它預示着笠岡的尋找一無所獲。

    不要說鏡架,就連一小塊眼鏡碎片也沒找到。

    兩個多月,多少次水漲水落,那輕巧的鏡架、小的眼鏡碎片早已蕩然無存了。

     笠岡确定自己的搜查徒勞後,一種極度的疲勞感覺向他襲來。

    這種疲勞感覺壓得他全身站不起來,隻好坐在岩石上。

    就在這時,他感到胃部像針紮般的劇痛,迫使他何樓着身子,頂住胃部,可胃就像在身體裡翻了個兒似的疼痛難忍。

    他從來沒感到過這樣的劇烈疼痛。

     笠岡呻吟着,乞求地向飯店一邊望去,可偏巧一個人也沒有,絕望的眼睛裡隻看到蒼茫的夏日夕陽。

    “誰來救救我!他想放聲喊叫,可痛得發不聲來。

     就在他痛得難以出聲的時候,突然從他胃裡湧出一些東西。

    就好像是凝固了的病魔從食道中逆流而出。

     笠岡開始大量地吐血。

    血塊噴射在岩石上,飛濺到周圍的沙地和草叢裡,染污了岩石和雜草。

     劇痛幾乎使笠岡失去知覺,可就在這時他忽然想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