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東窗事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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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和她同床共枕時産生了謀反的念頭。

     也許是彌四郎故意撒謊以羞辱家康,但現在的忠世無暇去想那麼多,他現在隻想撕碎對方。

     彌四郎集家康寵愛于一身。

    因此,在他眼中,那些鐵骨铮铮的正直老臣顯得愚蠢,夫人和兒子也顯得那麼可笑。

     “你想說的,就是這些嗎,彌四郎?” 忠世抓起刀,欲要站起來,彌四郎又不懷好意地笑了。

    “你沒有勇氣聽下去了吧,七郎右?你走吧。

    ” 彌四郎惡毒的話像釘子一樣,釘住了忠世的腳。

    若說這是小人的彌天大謊,但他的話聽起來那麼可信;若說這是最後時刻的自暴自棄,彌四郎的思路又那麼清晰。

     “我為何沒勇氣聽下去,你還有話要說?”忠世問。

     “你隻要有勇氣聽,我便繼續講。

    你一生都不可能聽到這種真話了。

    ”彌四郎非常冷靜地回道。

     “也就是說,讓你生起謀反之心的,不是出人頭地的欲望,不是忘恩負義的本性,而是築山夫人?” “不要那麼簡單地下結論,七郎右。

    我隻是說,由于主公和夫人,我終于得以睜開了眼睛。

    ” “你還有眼睛?你若是有眼睛,就不至于有今日這樣的結局。

    ” “哈哈哈……那就是你的看法?淺薄。

    ” 彌四郎輕笑道,見忠世不語,又道:“我要說的就是,無論主公、夫人,還是家老,都是平等的。

    當認識到這一事實時,我的想法頓時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主公能夠擁有三河、遠江之地,我彌四郎為何不能?照我自己的想法去做,有朝一日,我甚至可以讓主公和少主成為我的家臣。

    你懂嗎?主公深信自己能勝武田,不斷發動戰争。

    但戰争不過是白費心機,隻能為領民們帶來災難。

    若論武勇,主公可能勝人一等;但論心計,我勝他多矣。

    在我看來,武田家勝券在握,而主公卻敗局已定。

    所以,我且讓武田赢得這場戰争,以免更多生靈塗炭,救百姓于水火。

    我的真實想法,你能解得幾分?” 忠世一手握刀半跪在地上,因為情緒激動,竟說不出話來。

    有朝一日讓主公和少主做他的家臣,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無恥之尤!彌四郎定是因為事情敗露而神智失常。

     “我知道了。

    ”良久,忠世的憤怒終于變成了笑容,“你是這世上少有的知恩圖報之人,竟為了救黎民于水火之中而叛投武田!” “對。

    ”彌四郎點點頭,“不僅黎民百姓,如果可能的話,還可救你們的性命。

    你們是主公身邊看不清世事的狗。

    ” 忠世放聲大笑起來,但他的臉變得僵硬起來:“哼!難為你還為我考慮,哈哈哈,可笑。

    ” 彌四郎扭過頭去:“你并不能懂得我。

    ” “不錯。

    我特意來此,耐心聽你說話,是考慮到你的妻兒可憐,希望能為他們帶一句話。

    但你竟如此無情,将毫不知情的他們作為野心的墓石,真是不知悔改的畜生!” 彌四郎不願再看忠世。

    “七郎右,你想讓我和阿松各奔東西?” “正是。

    如此阿松就可以獲救。

    一旦阿松獲救,我就可以為孩子們求情。

    這是我此番前來的目的。

    ” 但彌四郎依然不為所動,良久,突然道:“七郎右好糊塗。

    ” “什麼?” “好了。

    對于人世的認識,我彌四郎遠比你高遠。

    我決非那種一旦事情敗露,還千方百計彌補的無能之人。

    你讓主公随便處置我們吧。

    ” 忠世站起來,默默将刀插在腰間,然後忽地揮起右拳,擊中彌四郎的腦袋。

    “我這是代你的妻兒懲罰你。

    ” “哈哈,真是黔驢技窮啊!” “我對你再無話說!” “好。

    主公可以随便處置我的家人。

    但有一件事,他卻不能主宰……” “還有廢話?” “你若不想聽,便不要問了。

    不過最好請你靜下心聽一聽。

    告訴主公:如果不是他一個人裁決,而是讓所有領民來作決定,大概不會有幾個人要取我彌四郎的人頭。

    ”彌四郎望着氣愣的忠世,得意揚揚,“即使主公處死了我,我的忠義之心也不會被埋沒。

    基于我給他的教訓,将來他定會迅速成長。

    如果沒有我,他便無法更快實現其野心。

    你回去告沂主公,我彌四郎以全家的鮮血,祭奠主公的大業。

    ” 這時,彌四郎頭上又挨了一擊。

    那是忠世實在忍耐不住,給彌四郎的一記重拳。

    “奸人!”忠世尖聲吼叫着,朝彌四郎臉上啐了口唾沫,奔了出去。

     彌四郎仍然在笑。

    他用手巾慢慢抹去臉頰的唾沫。

    “大賀彌四郎……”他對自己說,“東窗事發了。

    不過就差一點兒,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