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密盒天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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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總管茶屋、堺港奉行成濑都過往甚密,還牢牢抓住了大禦所的心。

    萬一光悅說幾句大久保長安的不是,長安可就要掉腦袋了。

    ” 這才是真話!阿幸突然大笑起來。

    她有些同情起長安來。

    長安和自己關系疏遠,自然不隻是因為這個,因自己對長安醉酒後的荒淫深感厭惡,才疏遠他。

    阿幸的反抗有時會令長安鬥志倍生,有時又讓他束手無策。

    不過,這都和光悅有關。

     “有甚奇怪的?你明白我的心嗎?” “明白。

    您早就當明白告訴我要做盒子的事。

    ” “阿幸啊。

    ” “嗯?” “倘若我據實以告,你能發誓不說與别人?” “大人您又說些莫名其妙的話。

    倘若您發現我洩露大事,盡可立刻殺了我。

    阿幸不過大人手中的一隻小蟲。

    ” “呵呵,隻怕這隻小蟲會從籠子裡逃了去。

    ”言罷,長安将杯中酒一飲而盡,“那我就實說了。

    其實,我是想把這個放到盒子裡。

    ” 再次把綠玉放到膝上,長安伸手入懷。

    拿出來的是那封聯名狀。

    他醉醺醺把聯名狀上的帶子解開,刷地在阿幸面前展開。

     阿幸故意淡淡一看,但一看之下,險些呼出聲來、文書上以松平忠輝為首,下面寫滿了大久保忠鄰及諸大名的名字。

     “這是……這是什麼遊戲?”阿幸努力裝得若無其事,聲音卻打着顫。

    在那些名字中,确實出現了光悅最為擔心的高山有近和内藤如安。

     “怎的了,吓了一跳?”長安似已下定決心,顯得異常沉着,将聯名狀重新卷起,“其實,我今日欲帶了這個去伊達政宗府上請他簽名,沒想到,沒想到……” “陸奧守拒絕了?” “正是。

    陸奧守甚是吃驚。

    ”長安道,“他認為這是謀反的聯名狀,說要把它好生封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

    不過你看啊,這哪是什麼謀反的聯名狀,上邊清清楚楚寫着:有志之士發誓共同攜手,齊心合力朝大海前行!” “所以,您是為了把聯名狀封存起來,才讓我做盒子?” “正是。

    聽他這麼說,我多少有些擔心。

    我明白,現在雖然還是将軍秀忠公的天下,但若真心颠覆,并非無隙可乘……” “……” “大禦所畢竟年事已高。

    一旦大禦所不在了,将軍若是不順着我們,生意不好做了,就等着尼德蘭和英吉利打過來吧。

    陸奧守是如此假設。

    不過我以為,正是因為日前有這樣的見解,索德羅才會拼命。

    因為二代将軍更信賴三浦按針,而非他索德羅。

    到那時,将軍就得退位,讓位于三代将軍,亦即我的主子、将軍大人的兄弟上總介大人。

    我雖這般想,陸奧守卻不這般認為。

    他怕受人猜疑,不僅不願簽名,還想給我安了罪名,要去告密呢。

    ” 阿幸歎了口氣。

    長安這個主意,若得了大坂城秀賴的支持,局勢必将向光悅所料的最嚴重的方向發展。

     “那……那麼,結果怎樣?”阿幸不得不催問。

     “咳,我就把夢忘掉好了。

    ”長安輕聲道,口氣出人意料地平靜,“我已經曆過人生浮沉,算是小有所成,也許世人還羨慕我呢。

    我雖備感失落,卻不想和陸奧守争鬥,落個謀反的罪名。

    ” “真的?”阿幸看到長安額頭上已有了很多皺紋,不由一陣哀傷。

     “唉,太可惜了!”長安啜一口酒,“唐·羅德裡格曾詳細告訴過我南蠻諸國的分山情形。

    若南蠻國的人到日本來挖金山,大禦所和幕府的總收人便隻是産出的兩成多,一半分與采金者,剩下的再分給大禦所和菲利普皇上。

    這樣,我的身家自會比肩大禦所和将軍,也無甚稀奇,但我不能那麼做。

    何止是三倍,我把金庫裡面的一半都……為了将來能進入大海,特意将黃金運到這裡。

    但若出現一些莫須有的謠言,說我為了争奪天下而徇私,我就立時放手。

    我把夢想封存起來,繼續做我的總代官好了。

    心中的夢,就封存起來,留給後世當話題吧。

    至于那個盒子,我是想做得漂亮些。

    ”言罷,長安眼中竟然有淚珠撲簌簌掉進酒杯。

     阿幸才不會輕易被眼淚騙住。

    這個野心勃勃之人,不得不和夢想訣别,必會非常失意。

    心覺幸運之餘,阿幸卻也有些同情,“大人,您的意思妾身明白。

    妾身會竭盡全力做好盒子。

    ” “真的?” “大人本來是讓妾身做盒子裝些首飾,不過您又要一個,隻是為了封存那文書?” “我是要把盒子送給你。

    ” “僅僅如此?” “呃,我的遺物……當作是我的情意罷。

    ” 阿幸深感失望。

    長安依然隻會說些奇言怪語。

    特意一問,是因她擔心長安會把聯名狀的副冊放到盒子裡,在末尾僞造政宗的簽名,贈給伊達政宗。

    不這樣做,就無法堵住政宗的嘴。

    阿幸相信事情必然是如此。

    不過,若長安并無打算,倒也不必冒冒失失說出。

     阿幸終于持起已冰冷了的酒,送到唇邊。

     正如長安所言,阿幸非尋常女子。

    她若是一男兒,早就催着光悅同去修行日蓮宗了,也許還會進行那極其清苦、挑戰自他魔性的修行。

    但阿幸終究是一介女子,有各種各樣的煩惱。

    故,她雖甚是清楚對長安不可掉以輕心,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