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遺迹毀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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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疑我,才會在電梯裡假裝昏過去,其實你是想證明我不是兇手,是不是?」 「是啊!我跟美雪說我不想欺騙你,可是美雪告訴我,如果甚麼事都沒有發生的話,就可以證明你不是兇手。

    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真的從來沒有懷疑過你,真的!我隻是想向大家證明你不是兇手。

    」 小茜邊說邊想走近三井,但是劍持馬上擋住她的去路。

     「這位小姐,你是叫小茜吧?你先聽聽金田一的解釋好嗎?雖然我不太了解實際的情況,不過大概猜得出來你是三井文也的女朋友,所以我能體會你想信任他的心情,隻怕這個男人不是你所想像的那樣……」 劍持說著,眼光随即飄向三井。

     見狀,三井故意誇張地歎了一口氣說:「唉!這位警官,你聽完剛才的解釋,應該知道我不可能是兇手呀! 我們人質聚集的東側小宴會廳距離反方向的『箭輪廳』,跑步都要花上大約三分鐘的時間,如果我真的在『箭輪廳』将金田一擊昏,然後再趕到宴會廳跟大家集合,根本是不可能做到的事,除非我擁有像科幻電影裡那種瞬間移動的超能力,不然怎麼可能犯罪?警官,你覺得我說的對不對?」 「金田一,真的是這樣嗎?」 劍持一臉疑惑地看著金田一問道。

     「不!當然有可能發生。

    為了證明給你們看,我們現在就到『箭輪廳』實地演練。

    三井先生,你也會一起來吧!還是你有不能去的理由?比如說害怕自己的詭計被揭穿……」 金田一說話的口氣帶著挑釁的意味。

     「到哪裡我都奉陪。

    」 三井故作堅定地回答,不過臉上的表情已經沒有先前那麼鎮定。

     10 這會兒,位於飯店西南方的「箭輪廳」暗得隻能隐約看見窗子的輪廓,可是位於東北方的「蝴蝶廳」早已在晨曦的照耀下變得滿室光亮。

     由於要解開三井設下的圈套得在黑暗之中進行,所以金田一隻打開「箭輸廳」内一盞電燈讓大家進入。

     金田一要巫琴他們一同在場,目的就是要他們親眼看見三井這個惡魔的惡行被揭穿,以撫平他們因被欺騙、利用所受到的創傷。

     稍微明亮的室内還殘留著這宗慘劇的痕迹,放在桌上的心髒和藍澤剛的遺體被布複蓋著,不過從飄散在空氣中的惡臭可以得知這個房間放著被害者的屍體。

     金田一想起那顆推到自己眼前的心髒,胃部不禁一陣翻滾。

     「金田一,你把我們帶到這裡來做甚麼?」 三井大剌剌地走到宴會廳的正中間大叫道。

     他的态度雖然傲慢,不過從表情看得出來已經失去耐心,盡管臉上還帶著一絲微笑,但臉色卻已蒼白許多。

     「三井先生,你應該知道我想做甚麼啊!」 金田一反問他,順便窺探他的反應。

     三井沒有回應,再度沉默地回視金田一。

     已經被逼到這個地步了,他居然還能繼續裝傻,金田一越發覺得這個男人不容易對付。

     「既然如此,那麼你就站在那裡聽我推理好了。

    」 金田一掃視在場的每一個人一眼之後,輕咳一聲說:「在解開三井先生設下的不在場證明之前,有一些細節部份我必須詳細說明清楚,可能會花不少時間,所以請大家耐心聽我說完。

     三井先生,其實你是在實行某個計劃前的一個小時偷襲、綁架我,那個時候,你大概還沒有想到要利用我來做你的不在場證明。

    我想你會冒險綁架我這個局外人,其實真正的目的應該是要引藍澤優出來吧!」 「金田一,你為甚麼這麼說?」 秀一郎不解地反問。

     此刻,他的面色鐵青,一看就知道心髒的情況非常不好。

     他拒絕警方先送他到醫院的美意,跟著大家來到這裡,就是想親自了解真相,不過他看起來似乎快撐不下去了。

     為了秀一郎的身體著想,金田一打算盡快導出結論。

     「是的,秀一郎董事長,三井先生會策劃這個事件,主要的原因就是要除掉妨礙他的三個人,也就是藍澤由裡繪、藍澤剛和藍澤優。

    」 「怎、怎麼會……」 秀一郎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原本鐵青的臉色霎時泛紅,說話的聲音由弱轉強,背脊也不自覺地挺直起來。

     看見他頓時充滿生氣,金田一頗為安心地繼續說:「三井先生應該是在很早以前就跟小茜開始交往的。

    他之所以隐瞞這件事,原因在於秀一郎董事長的繼承權争奪戰的關鍵握在小茜手上。

     小茜告訴過我,由裡繪夫人、藍澤剛和身為總經理的藍澤優,都在為掌握公司的實懼而勾心鬥角,暗中拉攏心腹。

    與其讓他們開始有行動,還不如先将那三個阻礙除掉,這樣就可以不費吹灰之力成為小茜的丈夫,最後以董事長女婿的身份獲得一切。

    三井先生,這是不是你計劃的最終目的?」 金田一詢問他,三井一句話也沒有回答。

     小茜則一直凝視著三井,臉上充滿難以置信的神情。

     金田一不由得感到一陣心痛,就算以後會被小茜憎恨,他還是要殘忍地當著小茜的面,揭穿三井文也的陰謀,金田一相信他這麼做絕對是在幫她。

     「不過為了達到最終目的,并不是單單殺掉他們三人就可以了,最重要的還是要确實獲得小茜的愛情,以及得到堅持用自己的眼光幫小茜選夫婿的藍澤國際海洋開發集團的秀一郎董事長的絕對信賴,才有機會坐上藍澤家女婿的寶座。

    」 金田一有條不紊地述說。

     「哈!真是笑死人了!甚麼愛情和信賴?這種拿别人的感情當作籌碼的事我怎麼做得出來!」 三井冷哼一聲,不屑地說。

     聞言,金田一立刻予以駁斥。

     「你當然做得到!就是為了這個目的,你一手策劃這個綁架事件,自己還混在人質裡假裝受害者。

     我記得我在電視上和書本上曾看過,卷入恐怖事件或災害中的受害者,因為長時間監禁在一起,在體認到共同危機的情況下,萌生感情或結婚的例子不在少數。

    再說,你是人質裡唯一具備醫學知識的人,這對心髒不好的秀一郎董事長來說,心裡自然而然會對你産生依靠和信賴的心态。

     另外,關於男女愛情方面,我在某個危險事件中認識一位醫生,他曾經對我說過一個實驗。

    他說,在搖晃的吊橋和堅固的水泥橋上面,若同時有男人向經過的女子搭讪時,在吊橋上被搭讪的女子對對方有好感的比例較高。

    」 聽了金田一的例子,周防也立刻補充說:「我記得這應該是加拿大的大學做的實驗。

    在吊橋上被搭讪的女性因為橋身搖晃得太厲害,會将因為恐懼所産生的激動情緒轉換成性興奮和錯覺。

     還有,因恐怖事件而共同擁有驚慌經驗的男女,持續交往的可能性相當高,這也是有科學根據的,美國的行動主義心理學就提出過不少關於這方面的理論。

     順便一提,醫生與患者在精神上互相依存的關系,也可以用心理學來解釋。

    如果一個醫生治療的病人病情惡化了,一般人會認為這位患者對醫生從此失去信賴感;實際上情況剛好相反,病情越是惡化,患者對為自己看診的醫生在精神上越是依賴。

     這個模式可以馬上套用在這次的挾持事件當中。

    在我們被挾持和逃亡期間,董事長因為身心所造成的緊張,以及藥物不足的情況下,使得身體越來越差,以緻於精神上變得越來越依賴三井。

    」 金田一聽了周防的解說後,也接著開口:「沒錯,三井先生,這些道理對你來說應該很容易料想到吧?」 「怎、怎麼會……」 小茜難過得捂著臉哭泣。

     看見小茜令人憐惜的模樣,金田一刹那間感到有些猶豫。

     不過他馬上想到小茜的個性剛烈,如果要她現在離開這裡别再看下去,隻怕她也不會答應。

     既然如此,金田一決定繼續說下去,他一定要三井俯首認罪。

     「小茜,你不能相信他!他……周防他想拆散我們兩個,是他想得到藍澤家女婿的寶座,所以故意說那些話來抹黑我。

    」 三井使出哀兵政策,試圖得到小茜的信任。

     「你少胡說八道!誰跟你一樣!我的确是想得到小茜的心,也覺得輸給你十分不甘心,但是我從來沒有想過要用卑鄙手段赢得小茜的愛。

    現在我也不奢望得到小茜的青睐,但是我一定要揭穿你這個肮髒的卑鄙小人接近小茜的陰謀!」 周防憤恨地指著三井,一副要把他碎屍萬段的樣子。

     「周防,你少在那裡演戲,我都快聽不下去了。

    」 「可惡!」 三井的諷刺讓周防氣得握緊拳頭,眼看就要沖過去――「不要!」 小茜大叫一聲,這一聲也讓周防頓時停下腳步。

     「你們别再吵了!我現在已經不知道該相信誰……」 三井想走近小茜身旁,金田一馬上插到兩人中間阻止他。

     「等一下!三井先生,我的話還沒說完。

    」 金田一不想那麼容易放過他。

     三井不知道是在做戲,還是真的生氣,一把抓住金田一的衣領怒吼:「你的歪理我已經聽夠了。

    從剛才開始,你就滿口詭計、詭計的說個不停,卻沒有對你在這裡被襲擊時,我在另一邊跟大家在一起的事實做解釋。

    我知道了,你一定是亂猜的吧?根本就沒有甚麼不在場證明的圈套!」 「好吧!該是把這個破綻解釋給大家聽的時候了。

    三井文也,現在我要擊潰你的最後一道防線。

    」 金田一用力撥開三井的手,氣勢淩厲地指著他說。

     11 「我們就從結論開始說起好了。

    」 金田一把視線從三井身上移開、看著其他人說:「我要告訴各位,我被『西薩三』抓到之後,打内線電話向美雪求救的房間并不是這間『箭輪廳』,而是在位於這間旁間的對角線上,跟這裡差不多大的大宴會廳『蝴蝶廳』裡面。

    」 「甚麼?」 「你、你說甚麼?」 「阿一,這是怎麼回事?」 聽完他的話,衆人都感到不可思議地相繼發問。

     順著衆人的反對聲浪,三井也趁機落井下石。

     「等一下!金田一,你剛才明明說你是在『箭輪廳』打電話,為甚麼現在又否定剛才說過的話?你這樣不是自相矛盾嗎?雖然我們趕到『箭輪廳』的時候你已經不在那裡,但是那個戴面具的人推到你面前的心髒卻還放在桌子上……你看,現在也還在那裡啊!」 三井指著蓋著白布的「東西」說。

     「我沒有自相矛盾,因為我知道這一切都是你刻意計劃的詭計。

    」 金田一看著他,心平氣和地說。

     「你巧妙地利用已經被你殺死的藍澤剛的屍體和心髒制造不在場證明,然後設計由我來當你的不在場證人。

     你綁架我之後,自然料想得到藍澤優會為了找我,離開那個小宴會廳。

    他是這個飯店的負責人,因為害怕遭人白眼,當然得參加搜索行列。

    不用說,你一定會把握這個時機要求和大家同行,然後在個别行動的時候殺了藍澤優,再把他的屍體藏在商店街的遺迹模型下面。

     到此為止,所有的步驟都依照計劃順利進行,隻是你在這個像密室的八樓親手殺了兩個人,為了不讓别人懷疑,才又想出轉移他人目光的計劃。

     你一邊窺伺一起找尋我的藤島和周防的舉動,一邊準備設下你精心設計的心理陷阱。

    首先,你為了把藍澤剛的死嫁禍給那些恐怖份子,所以挖出他的心髒,再把屍體藏在這個房間不顯眼的地方。

    接著,你把我打昏,再偷偷将我拖到跟這個房間正好成對角線的『蝴蝶廳』。

    」 「等一下!金田。

    」 三井突然插進話來。

     「挖出心髒不像你說得那麼簡單,我要到哪裡去找那麼鋒利的刀?」 「當然是在七樓的廚房!」 「荒謬!我是在昏迷的狀态被你們用送菜電梯運送到八樓,怎麼可能把刀帶出來!」 「怎麼不可能!你知道恐怖份子甚麼時候會到集合地點聽取『西薩王』的下一步指示,所以趁機啟動送菜電梯到廚房拿必要的道具,這個過程一點都不危險,我說的沒錯吧?」 金田一自信地看了他一眼。

     「對了,順便補充一下,你還從廚房拿出橡膠手套、塑膠袋、菜刀,以及捆住我的塑膠繩。

    隻要在八樓仔細找找,這些東西應該找得到,不過我想你大概不會留下指紋……我可以繼續說嗎?」 「請說。

    」 三井冷冷地回答。

     「你預料我醒來之後會用内線電話求救,所以把我拖到『蝴蝶廳』做最後的僞裝工作,再把那個房間布置得跟『箭輪廳』一樣。

    當時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就在和大家集合的小宴會廳隻隔一條走道的房間裡,所以才會跟美雪說我在『箭輪廳』,要她過來救我。

    」 「喂!你有甚麼理由說自己不在『箭輪廳』?」 三井連忙反駁道,然而臉部起了變化,明顯地露出緊張的神情。

     「當然有!當時我之所以會認為自己在『箭輪廳』,那是因為我看見眼前的這個水族箱。

    」 金田一指著一整排牆壁裡的水族箱說。

     「半夜的天色很暗,室内若沒有開燈,有些東西根本看不清楚。

    不過蓄養這些橘紅色箭輪魚的水族箱倒是看得頗為清楚,所以那時我才會毫不猶豫地跟美雪說我在『箭輪廳』,但是後來我才知道錯了,因為……」 金田一說著,迅速走近那一整徘獎冢プ》考湟喚塹男“咽鄭Σ量Σ戀乩思?下。

     接著,牆壁開了一個接近二十公分的四方形大洞。

     金田一把手伸進去,不知道在操作甚麼。

     「好了,麻煩一個人把房間的電燈關掉。

    」 金田一說完,劍持馬上将電燈關掉。

     雖然外面的天色已漸亮,但是室内還是一片黑暗。

     「老兄,謝謝你。

    大家注意了,看我怎麼把這裡變成『蝴蝶廳』!」 金田一話一說完,那一整排水族箱竟發生了一件不可思議的事。

     本來閃著藍光的水族箱在突然閃了一道光之後變暗了,當它下一秒鐘再度亮起時,裡面的東西已經完全改變。

     原本搖晃著橘紅色的身體在水中自在優遊的箭輪魚,像是被人施了魔法般,瞬間變成黃色的小型蝴蝶魚。

     而且不隻魚的種類變了,連在水中的貝殼和石頭也都截然不同。

     箭輪魚屬於淡水魚,所以水族箱裡是用岩石、鵝卵石和水草來裝飾,可是這下子全部變成了珊瑚、貝殼以及海藻。

     由於關掉電燈的關系,室内的細部裝潢不是看得很清楚,可是換過水族箱的房間,看起來就跟剛才完全不一樣。

     在這種情況下,任誰都會以在水族箱裡遊來遊去的蝴蝶魚來分辨這是哪個房間。

     「老兄,請把電燈打開。

    」 聞言,劍持再次将電燈打開。

     站在明亮的燈光下,衆人的表情明顯地分為兩種。

     小龍、美雪和小茜,以及其他警方人員,全都感到不可思議,驚訝地瞪大眼睛。

     至於周防、藤島、秀一郎和星野這些跟飯店有關的人,表情和他們完全不一樣。

     他們對眼前的景象沒有太過訝異,反倒是對金田一推理出來的不在場證明的圈套相當佩服,因而頻頻點頭。

     「如同各位親眼所見,這就是當時三井先生設下的不在場證明圈套。

    」 金田一介紹完便離開水族箱。

     「這個東西根本不是水族箱,而是跟真品做得極為相似,類似電視機裡映像管的人造水族箱。

    」 「真、真是令人吃驚!」 劍持發出感歎的聲音說。

     「好像真的哦……」 美雪大感神奇地自言自語。

     「完全分辨不出來,真的就像裡面有水一樣。

    」 小龍也走近水族箱撫摸它的表面。

     「楊先生,這裡面确實有水。

    」 藤島馬上為小龍解釋。

     「這是高畫質影像系統,設計者将水放進映像管和外面的保護層之間,看起來就跟真的幾乎一模一樣,就連曲折率都做得跟實際的水族箱一樣,即使是近距離看也無法馬上區别是真是假。

    」 「日本的技術果真厲害。

    」 小龍發自内心地贊賞。

     「這種技術在現代已經不足為奇。

    這個映像管水族箱因為實在太接近真品,早被東京附近的店家廣泛使用。

    再說,這個飯店是海洋渡假勝地,不采用真魚,卻用這種不須花費時間和金錢維護的高畫質影像系統,的确是藍澤優重視經濟管理的最佳證明。

     人造植物、複制畫、看起來有藝術風味的電燈和用品,全部都是制作精良的仿制品,幸好藍澤優沒有能力把海底水族館的魚變成模型魚。

    當初,喜好真品的藍澤剛知道藍澤優要采用這個系統時,曾經強烈反對,直說這個想法太愚蠢,每次隻要一提到這件事,他就會勃然大怒。

    」 「所以隻要明白原理的話,就知道這是一個平淡無奇的小詭計。

    」 金田一凝視著三井說。

     然而三井隻是呆站在原地,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

     從他的表情推斷不出來此刻他的内心究竟是在動搖,還是無動於衷。

     金田一不等三井開口,繼續他的推理:「其實是熱帶魚的飼料問題讓我發現這是一個詭計。

    我突然想到這麼多的魚要怎麼喂他們吃飼料,然後我又想起我被綁架時為了求救,曾經一個房間一個房間找的事,於是慢慢回想究竟有沒有像那樣的房間,結果就在藤島先生畫的平面圖上找到。

     我首先想到的是,飯店裡是不是有跟魚很相似的東西。

    因為我知道藍澤優主張飯店内部所有擺設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