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旅途風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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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匆匆解缰,跳上坐騎恨恨地走了。

     杜天磊是杜弘的字,他就是如假包換的銀漢孤星。

    去年在洛陽與恨海幽魂仲孫秀分手後,他走許州直下安慶,替紫金鳳料理幾家棧号的店務,完成了一柱心願,然後不辭而别,飄然而去。

     那時,趙子玉姑娘已離開蕪湖,未留下住處,他也不想找趙子玉姑娘,他發覺趙子玉身世如謎,神秘莫測,不好相處,他不願與沒有誠意的人交朋友。

    再就是他發覺趙子玉姑娘似乎對他有情,而他卻不願為情所困。

    他不否認在他所認識的姑娘中,以尹琴與趙子玉兩人最為出色。

    尹琴溫婉柔順,琴上的造詣令他肅然起敬。

    趙子玉在清麗中蘊着英氣,膽識與機智也令他心折。

    可是,他不願惹情絲,甯可回避她們。

     之後,他到南京附近跑了一趟,憑吊往日他與-君偕遊的江甯名勝,不去倒好,去了反而觸景傷情,隻好哀傷地遠走杭州。

     漫遊期間,他打聽出有人曾經在開封至尉氏途中,曾遇上一夥行蹤詭秘的人,無意中洩露這些人的主腦姓朱,是不是朱堡主卻無法偵悉。

     他心中一動,會會朱堡主的念頭重新湧現。

     朱堡主在摩天嶺建堡,那座鐵嶺堡一看便知不是作為永久居所的地方,那麼,附近是不是另有永久性的巢穴?他到江湖上亂碰亂撞,顯然失策,他該在摩天嶺附近去找。

     以朱堡主的财力與人手衆多來說,山西一帶太行山山區,不可能容納這麼一位大财主,人多食繁,日用所需極為浩大,怎能掩人耳目? 他決定至摩天嶺以東一帶地區碰運氣,摩天嶺東行至黃澤嶺,過黃澤關便是河南彰德府磁州的武安縣,這裡出産磁石,有不少大财主。

    從武安東行,是京師廣平府的邯鄲縣。

    邯鄲是春秋戰國的都城,漢以前城周數十裡,這裡的财主世家俯拾即是,古春秋遊俠以燕趙男兒自豪,在這一帶尋找也許有希望。

     他一無牽挂,說走就走,萬裡迢迢向北遊,風塵撲撲奔向京師。

    他并不急于趕路,随身帶的盤纏盡夠花費,到了彰德府,距他上次離開洛陽時節,将屆一年了。

     一年,在一個江湖浪子來說,算不了什麼。

    少年子弟江湖老,一個了無牽挂的人,對悠悠歲月從不放在心上。

    人是健忘的,斷魂谷距今已有兩年歲月。

    這期間,他經曆了不少風險,加以了無牽挂,遊山玩水又可陶冶性情,他對朱堡主的仇恨,已日漸淡薄,他隻想會會這位神秘莫測的人。

    這次前來,與其說他意在報複,不如說他抱着好奇心探索究竟來得恰當些。

    斷魂谷曆險,他并沒有多少損失,葉郎中的仇已報,而且他還獲得幾位義薄雲天的朋友和紅粉知音。

     斷魂谷劫後餘生的五個人中,恨地無環已在仙人山落草;恨海幽瑰返家療養心靈的創傷;女判官自從西城一别,從此音訊全無;唯一分手後不曾見面的二嬌彩蝶周倩,聽說在湘南一帶出沒,這鬼女人不知是否已經改邪歸正了? 如果沒有朱堡主的消息,他打算到京師走走,走遍了大半壁江山,就是沒到過天子腳下的順天府,确是遺憾,這次該可得償心願了。

     乘車趕路,偏偏碰上這一帶鬧旱災,來得不是時候。

    更沒料到大熱天火氣旺,在小漳在伸手管閑事,與稱霸北地的大趙鎮趙家子弟結下梁子。

     趙宣威一走,大掌鞭苦笑道:“客官,你這亂子鬧大了,大趙鎮的人,都是些兇橫暴虐的好漢,必定糾衆在邯鄲找你算帳,依我看,你還是改乘騾車轉回彰德吧,往前走可能老命難保。

    ” 妙手摘星也苦笑道:“杜兄,為了在下的事,害你與趙家結怨,在下心中極感不安。

    這樣吧,咱們倆轉回彰德,車錢由在下負擔,聊表寸心……” 他呵呵笑道:“解兄,不是強龍不過江,在下如果害怕,就不敢伸手管閑事,放心啦! 你如果想轉回彰德,還來得及。

    至于我,誰也擋不住我的路,我不信京師附近天子腳下,有人敢無法無天。

    大掌鞭,該趕路了吧?” 妙手摘星卻沒有他那麼豪壯,臉色不正常,失魂落魄似的喃喃地說:“在下抱歉,在下抱歉……” 旅客們開始上車,妙手摘星卻取了自己的行李,臉紅耳赤地往回走,徒步回轉彰德府,趨吉避兇,這是江湖入最基本的守則。

     磁州,河南最北的一州。

    下轄兩縣,武安和涉縣。

    武安,也就是前次朱堡主鐵嶺堡被焚後撤走的方向。

     磁州,盛産磁石和陶瓷器皿,地控兩省咽喉,地位相當重要。

    有明一代,初期屬京師,後改屬河南。

    北至邯鄲南至彰德府,皆是一日程,因此自然形成宿站,市面相當繁榮。

     磁州原名淦陽,驿站仍稱淦陽驿,位于城南裡餘,一條大街緊連着南關。

    車行本身沒有棧店,緊鄰着驿站。

    驿車在黃昏降臨前駛抵棧店,大掌鞭跳下車座,亮着大嗓門叫:“客官們,明天起個早,起早啟程涼快些,卯牌開車,别耽誤了。

    ” 杜弘提了行囊下車,他的目的地是磁州,明天不用趕車,也不必在驿站附近落店,提着行囊,大踏步進了南關,撲奔街右的高升老店。

     江湖人進城投宿的人并不多見,大多數的人皆在滿關北關打尖,比較方便些。

     店夥客氣地替他提着行囊,領着他進店。

    前腳踏入店門,後腳便跟上一位虎背熊腰豹頭環眼大漢,伸出巨靈之掌将他撥開,神氣地往裡闖。

     他讓在一旁,少不了随口嘀咕:“你這人怎麼啦?好重的手腳。

    ” 大漢聞聲止步,扭頭怪眼一翻,用打雷似的大嗓門怪叫:“好狗不擋路,諾大的店堂門,你偏偏要走在中間。

    太爺先落店,當然該我先走,你不服氣是不是?” 他不想出事,搖頭苦笑道:“好好,你行,算你霸道,倒是在下的不是了,簡直豈有此理。

    ” “你再嘀咕一句看看?”大漢怒叫。

     店夥趕忙打圓場,賠笑道:“鄭爺,包涵些。

    哦!朋友找到了沒有?” 大漢哼了一聲,氣像是消了一半,說:“太爺不想與你計較,隻怪他不識相。

    見他娘的大頭鬼,所有的朋友都不在,像死光了似的。

    平時朋友滿天下,酒肉錢财大家花用,但當你真正需要朋友幫忙時,朋友都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