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五 章 追形随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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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勢洶洶,要吃人似的。

    敝地民風敦厚,一向好客,連黃山的老虎也不吃人,你想吃我麼?” 他的語音像是不悅,但卻臉露笑意。

    銀劍白龍正待發作,旁邊的六大漢中,突然站起兩個人叉腰瞪眼往這兒走,已到了三人之前了,一個突然接口向湯士方說:“小兔蛋,少來打岔。

    ”聲如巨雷,直震耳膜。

     湯士方大吃一驚,哎了一聲,舉大袖掩耳,臉上變了顔色,驚惶地尖叫一聲,向君珂身上倒去,像是被大漢的聲音吓壞了。

     君珂一手将他挽過,大手按在他的背心上,一股溫和的令人舒燙的暖流,注入湯士方體内,輕聲說:“士方兄,靜定些,别怕。

    ” 暖流注入士方體内,士方臉色一變,似乎為君珂的精純修為所驚,眼中的光采更亮了,渾身一軟,倒在君珂懷中啦!不像話,到底是個未見過世面的小娃娃。

     大漢哈哈狂笑,狀極得意地說:“小兔蛋,你再不走,等會兒不被吓死才怪。

    ” 君珂忍不住,向大漢冷笑道:“尊駕為何如此粗魯不堪……"大漢瞪了他一眼,搶着說:“書蟲,等會再找你說話,你等着,有你受的。

    ” 銀劍白龍推椅而起,冷笑道:“閣下像是要生事而來,要找人欺負麼?” 大漢似乎心中一震,退後一步說:“不錯,正要找你。

    ” “找我?真不錯,有何貴幹?” “尊駕可是姓冷,名真陽?” “呸!誰不知我姓冷名真陽?” “人稱銀劍白龍?" “你不信?”銀劍白龍逼進一步冷然問。

     “好,信,那咱們找對了。

    山後有一僻靜坳口,距此約有五裡地,敝長上在那兒恭候大駕,尚請賞光。

    ” “你的主子是誰,找冷某有何貴幹?” "你的事犯了。

    ”大漢答非所問。

     銀劍白龍火起,右手閃電似拍出,“叭”一聲,一掌掴中大漢左頰。

     大漢的反應也夠快,不等另一記反掌抽到,人已疾退三步,飛起一腳,猛踢銀劍白龍的下檔。

     銀劍白龍掌向下落,“叭”一聲擊中大漢的腳掌背,大漢一聲狂叫,倒下了。

     他踏前一步,一腳踏住大漢的右膝彎,左手大袖向外一震,“啪”一聲罡風怒發,如山暗勁向外狂奔。

     另一名大漢剛槍上救人,恰好被罡風劈面擊中,狂叫一聲,飛撞丈外。

    轟隆隆聲中,屏風和一張八仙桌全倒了。

     銀劍白龍向地下尖叫的大漢厲聲問:“尊駕說是不說?我等着你。

    ” 另四名大漢同聲怒吼,撤兵刃向前撲到。

     君珂将湯士方向後一帶,舉步截出,手一抄長劍出鞘,笑道:“呵呵!慢些兒,咱們不想打人命官司,真要不客氣,打官司也未嘗不可。

    ” 最先兩名使劍的到了,一攻上盤,一攻小腹,居然劍發嘯聲,功力不弱。

     “滾!”君珂大喝,長劍一撇一絞,“铮铮”兩聲清鳴,兩支劍飛跌樓下去了。

    白芒一閃,劍點在右面大漢胸前,貫衣直壓在右乳上方右鷹窗穴上,大喝道:“不要命的快上。

    ” 其餘的呆住了,不敢再上啦!看兩人在舉手投足間,便輕描淡寫地将人制住,再上豈不是白送死? 銀劍白龍已經在厲聲發問了:“你道我銀劍白龍是小娃娃,甘心聽你們擺布麼?少做你的清秋大夢。

    說!從實供來。

    ” 大漢在鬼叫,伸手去擡踏在膝上的皮靴。

    銀劍白龍用了三分勁,向下一壓。

     “哎……”大漢狂叫,躺下了。

     “說不說?”銀劍白龍冷冰冰地問。

     “我說,我說!”大漢尖聲叫。

     銀劍白龍收了勁,冷笑道:“你早該說,白吃苦了。

    你們的主子是誰?” “是……是朱砂掌闵……闵老爺子。

    ” “是闵剛那浪得虛名的老匹夫?” “正……正是……” “他是九華觀天玄觀主的好友麼?” 大漢點點頭,沒做聲。

     銀劍白龍一腳将大漢踢得滾了幾滾說:“滾!回去告訴闵老匹夫,我銀劍白龍午時三刻準到。

    ” 君河在那兒也問:“你們是九華觀的人?” “是的,你想怎樣?”被劍尖點住的大漢,兇狠地答。

     君珂淡淡一笑說:“想殺你,但恐怕把這白玉樓亭弄髒了。

    天洪老道來了麼?” “道長不在,但收拾你們的人已久待多時。

    ” “你們的黑龍幫組成了麼?" “早已準備停當,延至五月十五開堂立成,閣下如果有興,可以駕臨……臨……” "駕臨何處?” “目前還未決定,反正到時自知。

    ” “你可認識我麼?”君珂笑問。

     “江湖上沒有閣下這号人物。

    ”大漢的口氣充滿了藐視神色。

     “哦!那天我到得太晚,閣下大概在地洞下而不在觀中,所以不識。

    偌!我就是你們要請來做軍師的林君珂。

    ” 大漢這才吃了一驚,臉色大變。

     君珂收了劍,笑道:“呵呵!你走,林某除非不得已,不想殺人。

    ” 六大漢相攙相扶,會賬下樓,有一個在梯口說:“午時三刻,山後恭候兩位大駕。

    ” “準到,别耽心。

    ”銀劍白龍冷然答。

     蓦地,梯口紅影一閃,上來了一個身材高大,一身紅衣的人。

    紅衣、紅發、紅眼、紅臉、紅革囊、紅色判官筆,自頭至足全紅。

     銀劍白龍一聲不吭,突然跨出欄杆,悄然向下飄落,溜了。

     紅衣人正是雷火判官皇甫聖,他看到了銀劍白龍的背影,一聲長嘯迎面射到。

     可是晚了,銀劍白龍已經不見。

    他正要搶向欄杆往下跳,君珂已一劍截出,叱道:“慢來!你想怎樣?” 君珂被老道挾走之時,正運氣閉目行功,隻聽到雷火判官的聲音,并沒看到身穿,所以不識他就是老道所說的紅毛鬼。

    他看到銀劍白龍望影而逃,紅衣人身法奇快,可能逃不掉,為了友情可貴,他怎能不管?所以不計後果,揮劍截出。

     一旁的小後生湯士方臉色大變,眼中透出恐懼的神色,低着頭半側着臉,向側方屏風後緩緩退走。

     雷火判官自然也不識君珂,看他用劍截住去向,自然是銀劍白龍的同黨;再一看他生得比銀劍白龍更俊秀,不用問,當然也不是好東西,也定然是專玩女人的淫賊,怎不火起?便厲聲問:“你與那小賊王八是同夥?” “他是我大哥,尊駕……” “你姓甚名誰?師門誰屬?” “不必多問,在下姓林,名君珂。

    ” 他這一通名,糟了!在山林中,雷火判官出現,抓起銀劍白龍扔飛,華山紫風的口中,昏迷迷糊糊地膩聲叫喚着君珂的名字,氣得老人家火起,給了她兩耳光;也由于這兩耳光,讓銀劍白龍溜走了。

     老人家一聽“君珂”就是他,厲聲道:“那天必定也有你,你這小狗賊……” 君珂莫名其妙,哼了一聲說:“尊駕好沒教養,怎麼開口罵人?咱們素昧平生,那一天有我?” 雷火判官逼近一步說:“那天在石埭縣西南山區中……” “不錯,在下确在那兒。

    ”君珂搶着答,還以為對方是石弓村的人呢。

     “你承認了?” “小可并沒賴掉,你是石……” 雷火判官突然一掌斜撥,“叭”一聲擊中劍身,伸右手兜胸便抓。

     君珂并未将内力完全注入劍中,一拍之下,劍向外急蕩,整條膀子酸麻,幾乎無法抓牢,長到也差點兒被拍斷,大吃一驚。

     對方手爪已閃電似抓到了胸前,奇快絕倫。

    已沒有他考慮的機會,全力出左掌急撥。

     “叭”一聲,掌爪相觸,像兩根鐵棒相撞,樓闆一陣震撼。

    君珂被震得向側挫退五步,不等站穩已騰身越出欄杆,一面飄落一面叫:“下來,地面上見。

    ” 雷火判官的手爪,也被震得向側急蕩,身形一晃,心中一懔,能撥開他的手的人,罕見哩!想不到這後生竟能辦到了,倒是一大勁敵哪!他跟蹤掠下,大喝道:“小輩,我要廢了你,毀了你的丹田穴,讓你痛苦一生。

    ” 君珂糊裡糊塗,還不明白話中原故。

    丹田穴,乃是男子生精之源,毀了就隻好做太監,位于臍下兩寸,十分重要。

    他還認為紅衣人是石弓村請來的人,正好一拼。

    他向外掠到河堤上,轉身大喝道:“撤兵刃!咱們見個真章。

    ” 雷火判官搶到,叱道:“對付你一個小輩,用不着撤兵刃,看掌!”喝聲中,攻出一招“驚濤裂岸”,連拍一十八掌,炙熱的兇猛暗勁,成波浪形陣陣急湧,連綿不絕,風雷之聲大作,地下走石飛沙,兇狠已極。

     君珂先前确是膽怯,功行全身神功注于劍尖,左手劍訣變掌,振劍拂掌化解襲到的勁道,在前九掌中共退了六步。

     終于,他感到掌勁的壓力并不能傷他,從劍影空隙中透入的兇猛力道,隻能使他氣血略一浮動,身軀略震,并無構成傷損的可能,膽氣漸壯。

     他逐漸穩下來了,心中一定,手忙腳亂心虛膽怯的毛病,一掃而空,劍勢封得更嚴密,已經不再讓掌勁偷入迫體了。

     後八掌他隻退了三步,其實隻有二步半,臉色逐漸肅穆,他要展開反攻了。

     雷火判官心中漸懔,突然大吼一聲,雙掌同出,右足踏進一步,攻出一招“推山填海”,他已用了九成勁。

     君珂也一聲低喝,振出一招“寒梅吐蕊”,無數劍影疾吐而出,迎着如驚雷急電似的兇猛狂野勁振去。

     “嗤嗤嗤嗤……”一連串的罡風劍器撕裂聲,令人聞之氣血下沉,毛發直豎,沙土向四面八方激射。

     這是一次以攻還攻的硬拼,全憑真才實學一決生死。

    如果劍擋不住,則人劍俱毀;若是掌勁功力稍次,劍必乘虛攻入,掌斷體穿。

     樓上,湯士方看得目定口呆,驚容漸褪,換上了暧昧的笑容。

    他向身左的一名書童低聲說:“小春,去找少爺,告訴他,我不管他的事,他也不必管我,不然大家翻臉。

    ” 書童向樓下激鬥的君珂掃了一眼,笑眯眯地在士方耳畔嘀咕了片刻,突然掠走了。

     雷火判官退了兩步,額上見汗,突然說:“想不到你将修至通玄之境了,老夫估錯你啦!準備了,我要撒兵刃。

    我這筆上中藏烈硝硫火,可噴丈五六,你小心了。

    ”一面說,一面緩緩拔出朱紅色的判官筆。

    這枝筆,體型奇大,名不符實。

     君珂被掌風逼退了四步,也心中暗驚,老家夥的功力,渾雄精純得出人意料,太強了。

     再一聽這人筆中藏火,這可不是開玩笑,任何東西也擋不住火,何況血肉之軀?火可及丈五六,誰敢逼近進招? 他向白樓亭下看去,那兒停了一部馬車,馬鞭兒正插在車座上。

    車上沒有人,所有的人全在遠處瞧熱鬧,而且議論紛紛。

     銀劍白龍躲在橋對面,正閃在人叢向這兒瞧,臉上神色不住變幻,眼中不時冒出兇狠之火。

     君珂收了劍,冷哼一聲道:“等會兒,我取兵刃。

    ”聲落,向馬車掠去,躍上車座拔下長馬鞭,飛縱而回,“叭叭”兩聲,他将鞭試了試,暴響震耳,突然大喝道:“你上。

    咱們拼上了。

    ” 但見将近兩丈的長鞭,突化無數小圈圈,夭矯如龍,在空中狂野地揮舞,罡風呼号,厲嘯刺耳。

     "打!"他大喝,鞭梢向下急射。

     “叭叭叭叭……”一連串的暴響,如同連珠花炮,無數虛鞭影漫天徹地而至,兇猛地向雷火判官襲去。

     雷火判官大吃一驚,一聲長嘯,人筆化成一團紅色火球,向前急滾,撲向君珂。

     “叭卟!叭卟!叭……”一連串鞭筆相觸的奇異響聲乍起,紅影略一頓挫,又待前沖。

     君珂已飄向左側,呼呼兩聲長鞭嘯風的異響急嗚,鞭從地下穿出,擲向紅影的下盤,虛實莫辨,奇快無比。

     雷火判官顯得有點焦躁,急飄八尺退出鞭影外,手向紅色革囊裡探,沉聲道:“你這鞭法委實詭異,銀河釣翁與你有何淵源?” “那是家師。

    ”君珂收鞭正容答。

     “什麼?銀河釣翁竟調教出你這種敗類子弟?”雷火判官訝然叫,似乎不信。

     “哈哈!我卻信,等我捉他問問,看老不死的怎麼還未死?”這是一個蒼勁的喉音,聲音小但入耳清晰。

     兩人都轉頭看去,心中一怔。

     雷火判官突然哼了一聲,撇撇嘴,收起判官筆,扭頭大踏步地走了。

     君珂發覺雷火判官溜走,而且發話的人說要捉他,正從對面橋頭向這兒飄,好快!看樣子,大事不妙,這人定然不好惹,似乎連師父也不在這人眼下哩! 看熱鬧的人愈來愈多,不久定然有公人前來抓人了,再往下拖真不妙,走了再說,反正大哥已經走了啦! 他再看看到了橋中的人,心中悚然。

     那是一個老得不像話的老兒,披着一頭亂銀發,白長眉在眼角飄揚,銀色兜腮胡亂七八糟,像幾個毛球。

    五短身材,眯着小眼睛,裂着嘴怪笑,真像個怪物。

    穿